“因為要攢錢見你。”
溫辭的神情莫測,他沉默一瞬,嘲笑道“我說什么便是什么嗎如若我開口要一萬兩呢”
葉憫微不假思索“那也攢給你。我有求于你,自然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溫辭慢慢抬起眼睛來,看向葉憫微。她披著灰色的斗篷站在墻邊的陰影里,望著他的眼睛迷蒙如大霧彌漫,白色的發絲隨風飄蕩,拂過她的眼睫,越過她的鼻骨飄進陽光中去。
很多很多年以前,大約要追尋到一個甲子之前的歲月。那時她的頭發還未全白,眼睛也沒有那么不好,某一日走了三十里崎嶇的山路,徒手爬上山崖,滿身泥土,傷痕累累地站在他面前。
那時他們常常爭吵,他經常躲起來等她來找自己。那次他等待的時間格外長,原本要發火來著,見她這個模樣反倒怔住了。
你不是大能嗎你不是會很多術法,騰云駕霧
無所不能嗎怎么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那時候她不以為意地擦去臉上的土,不知道自己的指甲已經斷了,甚至還把血也擦到了臉上。
上次你不是說,不許我用術法找你嗎
他想說那是氣話,卻又說不出口,只能怒道我說不讓你用術法你就不用術法,你什么時候這么聽我的話了
她偏過頭去,一派認真是我有求于你,自然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這個自幼修道的術法天才,從小到大沒走過幾步路,也不曾攀過一寸山的人。只不過是他一句氣話,她也認認真真地照做了。
數十年的時間過去,她忘記了一切,卻還是一點兒也沒變。
只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個需要抬頭仰望她的孩子,如今他已經長得很高,落下的影子都可以將她完全籠罩住了。
“騙子。”溫辭低聲說道。
“什么”
他并不回答,也不收那一千兩,只是問道“你想跟我說什么”
“我想請你幫我,幫我想起我自己。”
溫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幫你找記憶對我有什么好處”
葉憫微低下眼眸,她認真思考了一番這個問題,有些苦惱地嘆息道“不知道。不過真的沒有嗎”
“你沒有想從我這里得到的東西嗎我沒有可以為你做的事情嗎”
她靠近他一步,誠懇看著他的雙眸。
溫辭同時后退一步,攥緊拳頭。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滿小巷,兩人安靜無聲地對峙著,時間仿佛滯留在數十年以前又仿佛在今日,曖昧不明。
偏偏在這時,一道石破天驚的呼喊聲打破了寂靜。這聲音帶著哭腔,嚎道“師父我終于找到你了”
溫辭和葉憫微從寂靜中解凍,一齊轉過頭去,只見不遠處站著個灰頭土臉的小姑娘,滿眼淚汪汪地沖他們招手,正是命途坎坷的謝玉珠。
而在她身邊站著個又高又瘦的男人,身穿一件破舊但干凈的藏青色道袍,身上露出道袍的部分都纏著白色布條,就連左半邊臉上都纏著白色布條遮住了左眼。
這模樣活像是受了重傷剛包扎好就從醫館里跑出來的病人。
然而被布條裹了大半身體的男人竟活動自如,右手提著一只叼著包子的黃狗,左手拿著一根長桿。桿子上掛著一塊同樣洗得褪色的旗子,上書神機妙算。
打扮古怪的算命先生看見溫辭與葉憫微,便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搖著頭說道“察見淵魚者不祥,未老而先衰;悔吝無方者不幸,窮追而必傷;昏而未覺者不知,妄行而失路。”
“三位可真是這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數一數二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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