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藥碗遞過去,本是要讓溫瑜喝藥,注意到她被汗濕透的里衣勾勒出的曼妙身形,愣了一下,拉起被子就給她裹上了。
溫瑜剛醒,因為一整晚的高熱和噩夢,腦子此刻還有些混沌,見蕭厲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抬眸看向他,有些困惑地“嗯”了一聲。
蕭厲呼吸不太自然,垂下眼只說“當心著涼。”
溫瑜沒察覺他的異樣,腦子稍清醒了些,便已在思索眼前局勢,道“不知岑護衛和銅雀他們如何了,官兵若知我們是棄了馬逃的,只怕方圓數百里,都會一寸不落的搜尋,我們不能在這里久留。”
蕭厲“嗯”了聲,說“廚房有粥,我去給你端來,等你用完了飯,我們就上路。”
他出去后,溫瑜端起藥碗,忍著沖鼻的藥味,幾口喝完藥
汁,起身準備穿衣時,才發現被汗水濕透的里衣,半遮半掩地裹出了她上半身的輪廓,且她里邊并未穿抱腹。
溫瑜臉色一變,忙用被子繼續遮在身前,視線掃過床鋪四周。
那不是她自己的里衣,昨夜是誰給她換的衣裳
她的抱腹呢
屋外傳來叩門聲,溫瑜以為是蕭厲去而復返,忙道“稍等。”
外邊響起的卻是個婦人的聲音“我是來給姑娘送衣裳的,姑娘你昨夜燒得厲害,我給你擦了好幾回身子呢聽你兄長說你們要走了,正好姑娘你自己那身洗掉的衣物,也烤干了,我給你拿過來。”
一下子弄清了原委,溫瑜心下稍安,出聲道“您進來吧。”
農婦推門而進,瞧著溫瑜氣色已比昨日好了許多,笑說“不枉你兄長昨晚守了你一宿,你一燒得厲害他又喚我過來幫你擦身子,可算是退了熱癥。”
溫瑜不知這些內情,聽她說蕭厲守了自己一整晚,心口似被什么微微一觸,面上卻平靜如常,只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農婦連說不麻煩,她笑呵呵道“你們兄妹感情可真好,你那兄長緊張你跟緊張眼珠子似的。”
溫瑜垂眸,長睫半遮住了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說“這一路的確多虧了他。”
她簡單用過一碗粥,期間蕭厲同農家夫妻兩又打聽了附近哪里有集鎮,正巧那農家漢子要去鎮上賣柴禾,便順道捎了她們一人一程。
驢車裝了柴禾,后邊能坐人的位置更窄小,溫瑜和蕭厲一并坐上去時,因黃泥山道坑洼多,驢車顛簸得厲害,她好幾次都被顛得往蕭厲那邊撞去。
蕭厲每次都只托著她的肩將她扶起,全無半點僭越。
溫瑜這一路卻愈發沉默。
等到了鎮上,蕭厲采買了許多東西后,想著溫瑜的風寒藥已吃完了,他又帶她去醫館把脈,重新開了副藥,再多給了幾文錢讓藥童幫忙煎好,裝進水壺里。
溫瑜壓著嗓子里的咳意說“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蕭厲還向郎中還買了許多其他藥丸子,一并放進了包袱里,說“吃完這副藥應就好得差不多了,接下來趕路只怕不方便煎藥,煎好了帶上,放個一日壞不了。”
溫瑜看著他清朗的側臉,再次沉默了下去。
走出醫館后,蕭厲似發現她心事重重,問“在想什么”
溫瑜看著人群熙攘的街道,說“在想裴頌。”
蕭厲淺淺一挑眉。
溫瑜說“裴頌不僅屠了我溫氏全族,洛都還有幾大世家也被他趕盡殺絕,連旁支都不曾放過。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仇恨,我尋思著,他必然是和那幾大世家有過舊怨。我在通城時,遇上同樣被裴頌滅了全族的馮家女兒,她臨死前,告訴我裴頌姓秦,但朝中同那幾大家都結仇的秦姓官員,我思索了許久也沒個頭緒。”
蕭厲道“管他是誰,將來砍下他的頭顱,就是報仇了。”
一人已走出
集市,途經一片民巷。
溫瑜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至眼前,她看著天邊殘陽,淺淺“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