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她”蕭厲嘶喝出聲,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裴十三刀尖挑進溫瑜濕透的衣襟,盯著蕭厲威脅“扔了你手上的刀。”
血絲一寸寸爬上蕭厲眼底,他提起手上的苗刀緩緩應聲“好。”
卻聽得溫瑜喚他“蕭厲。”
蕭厲抬起發紅的眼,撞進了對方冷漠又破碎的一雙眸中。
溫瑜說“我不在乎,我活著,只是為了報仇,這身皮囊毀了、爛了,于我而言,都不算什么,你逃出去。”
一道閃電劈下,隨即雷聲轟鳴。
伴著雷聲一起悶聲砸地的,是蕭厲手中那把苗刀。
冷雨滾過他眼皮再漫過他眼瞼砸下,他望著溫瑜啞聲說“我在乎。”
溫氏傾覆讓她失去的一切,他都在乎。
她要把自己活成一具行尸走肉,那他也是她的最后一層甲。
死士們幾乎是在蕭厲棄刀的瞬間,便飛撲上去摁住了他。
裴十三陰冷道“給我打斷他全身的骨頭,再將人吊死在這林中,以祭死去的弟兄們”
險些在蕭厲手上喪命的死士們自是不會留情。
蕭厲被壓進了雨中的泥地里,掄錘一般的拳腳落在他后背,砸得他口中吐血,半張臉也被踩進了泥漿中,他一雙眼卻還是一瞬不瞬地望著溫瑜的方向。
如果這輩子只有這么長,二十載凄苦換來遇上她,死前能最后護她一次,似乎也夠了。
“蕭厲”
溫瑜嗓子嘶啞到幾乎叫不出他名字。
她眼底的冷漠似被打碎的白瓷,一寸寸裂開,溢出的全是鉆心的疼痛,淚水混著雨水一齊砸到了地上,朝他吼道“你給我還手啊”
蕭厲望著她,溢血不止的唇翕動著,依稀可辨出他是在說“別哭”。
裴十三看得心中大快,冷笑著吩咐底下人“還手給我擰斷他
手腳”
溫瑜眼中澀疼,止不住淚流,她雙手被縛于身后,盡力揚起了頭,身姿筆挺如蒼竹,像是一只要引頸觸山的鸞鳥,橫溢著痛苦和恨意的一雙眼,終只剩赴死的決絕,“爾等逆黨,焉配挾我生死”
她閉目,用盡全身力氣,朝裴十三架在她頸上的那柄刀刎去。
她這一路,是蕭厲護著才行至了這里。
她欠他的,已夠多了。
她若死了,他大抵便不會受制于人了。
裴十三大駭,連忙撤刀,卻還是讓溫瑜頸上割出了血色。
欲斷蕭厲手腳的死士們也被溫瑜驚住,朝前看去。
蕭厲渾身都是血,他望著著溫瑜頸間滲血倒下的身影,喉中幾乎是溢出野獸一樣的嘶吼,從泥濘中掙扎而起,死士們回神還想按住他,卻被他身上突然爆出的那股蠻力震得根本抓握不住他臂膀,朝后摔去。
裴十三眼見蕭厲撲來,提刀就要砍,可被蕭厲腳下揚起的那一片泥水迷了眼,匆忙別過頭,隨即只覺胸口似被一口千斤大鼎狠狠砸中,瞬間一口血霧便從他口中噴出。
蕭厲一把抱起倒地的溫瑜,滾身躲開幾名死士劈來的刀,摸起苗刀便朝他們脖頸抹去。
苗刀的長度讓死士們忌憚,倉惶后跳,蕭厲則借著這間隙狼躍而起,背著溫瑜跳進了火光照不到的藤林之后。
幾名死士提刀還要再追,卻忽聽得身后同伴急喚道“都尉”
他們回身,便見裴十三七竅見血,似五臟六腑已碎,他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眼中驚駭不散“報報與主君,這拳法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