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又抓耳撓腮想了一會兒,比劃著道“那要個小狗”
蕭厲唇角似輕輕提了提,說“等著。”
他拿起刀,在暗沉下來的暮色里,極為專注地往木頭上雕琢。
溫瑜在次日便向陶大夫夫妻倆辭行,又用身上僅剩的值錢物件,找他們換了些路上可能用得到的藥品。
陶阿婆本來是要直接送給她們的,但溫瑜深知老兩口已年邁,阿牛又是個癡兒,這一家老小生存也不易,搭救收留之恩他們眼下尚不能報,怎可再平白拿人家東西。
阿牛得知他們要走了,倒是急得紅了眼,把蕭厲雕給他的小狗木雕還給他,“阿牛不要了,你們不走”
溫瑜離別傷感之余,又有些詫異,她倒是不知,蕭厲何時給這少年雕了個小狗
蕭厲把小狗木雕塞回阿牛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傻小子,我原也有個弟弟,跟你差不多年歲大,但他可從來不哭鼻子,你往后也別動不動就哭鼻子了,好好照
顧你阿婆阿翁。”
阿牛拿著木雕,用肘關胡亂擦了一把眼“阿牛,不哭。”
蕭厲說“將來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
言罷又看向陶大夫二人“您二老就送到這里吧。”
溫瑜不知此去南陳,還有多久才能再回中原了,她不敢同蕭厲一般許諾回來看他們,只能望著老兩口道“你們多珍重。”
陶阿婆揩揩眼說“你們路上才要小心,莫要再遇上賊人”
陶大夫數落道“你這老婆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糟老頭子,我這不讓兩個孩子小心些么”
聽著老夫妻倆的拌嘴,溫瑜心中的離愁倒是散了些,再次同陶家三口道別后,同蕭厲一道踏上了繼續南行的路。
山野間早春的花已開了,她行在路上問了蕭厲一句“怎會突然想到給那孩子刻個木雕”
蕭厲平視前方,說“他不是一直想要你那枚鯉魚吊墜么”
溫瑜不知他是如何同阿牛口中套出話的,果斷打住了這個話題。
但二人大抵是運氣真背,她們每次落難借宿,都說是遭了山賊,怎料幾日后途經一處山嶺,還真碰上了劫道的。
好在只是三個不成大患的流寇。
天下分崩離析后,各地官府和山大王們都舉了旗,弄得普通百姓沒了活路,于是從軍的去從了軍,落草為寇的落草為了寇。
他們三人本是在一山頭混口飯吃,但是當地舉事的官府和山大王們,為爭個雌雄,打起來了,最后山大王落敗。
他們這些小嘍啰見勢不妙便趕緊跑了,借著從前的名頭,干起劫道的行當。
蕭厲雖有傷在身,仍輕而易舉地收拾了幾人。
幾人為求保命,掏出身上為數不多的幾兩碎銀,痛哭流涕磕頭道“英雄,我等再也不敢了,我們也只是想討條活路我們還沒害過人命,求英雄高抬貴手,饒我們一命”
蕭厲把幾人奉上的銀子交給溫瑜,等她決議。
溫瑜聽得幾人講述劫道的原委后,心思倒是活絡起來,問“裴頌已破孟州,襄州也被圍,整個渭水以南,皆已是他囊中之物,他手下兵馬,近日也一直出沒在各大州府,你說忻州牧自封安山王,他有膽子和裴頌硬碰”
跪地磕頭的小嘍啰頭都不敢抬起來,哭道“安山王是怎么想的,這我等也不知道啊,不過聽聞,裴頌似在定州被人刺殺了,忻州離裴頌屯兵的渭水一帶頗遠,安山王才想賭一把吧”
溫瑜聽聞裴頌被刺殺,神色當即便是一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