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頌垂著眼皮看了他們一會兒,這被所有人畏懼的感覺,曾一度讓他愉悅,但如今慢慢也有了那么一絲厭惡,他笑里帶了幾分譏誚,收回目光,說“起來吧,魏岐山成名多少年了敗給他幾仗學些東西,還算不得虧。”
聽他如此說,跪了一地的武將們這才全都松了一口氣。
坐在一旁的公孫儔贊許道“主君有此心性,我軍大敗北魏之日,想來也不遠了。”
裴頌顯然不在乎公孫儔的夸贊之詞,放下戰報說“魏岐山手中的主力鐵騎,那是和關外蠻族打了多少年才練出來的,咱們想用硬碰硬的法子取勝,那無異于是以卵擊石。需想個法子,破開他們的鐵騎在戰場上形成的那道鐵盾。”
公孫儔面露憂色,說“前梁余孽和南陳那邊聯姻在即,也甚是棘手,魏岐山留在南邊的那兩府,只怕抵擋不了南陳和大梁舊部們多久,屆時他們南北夾擊主君,才是大為不妙。”
裴頌卻似并未放在心上,道“在無百刃關前,伊州和忻州都曾是大梁南邊的門戶,城防堅固,南陳和大梁舊部想攻下這兩州,最快也得到秋后。屆時他們再北上,便臨入冬,南陳的兵馬可不一定有咱們經得住凍,關外蠻族入關搶糧,魏岐山又必須把騎兵調回幽州,本司徒可有的是法子同他們慢慢耗。”
他身子忽地前傾些許,看著一帳的謀臣武將,笑道“不過說起前梁余孽,倒是讓本司徒想起了另一樁事,本司徒安插在前梁余孽身邊的釘子,竟發現本司徒身邊也有他們的細作,諸位愛卿如何看”
滿帳的謀臣武將們相視一眼,趕緊又全跪了回去,惶恐道“我等對司徒的忠心日月可鑒,望司徒明察”
裴頌依然只是望著他們笑“跪什么本司徒自是相信諸位都是赤膽忠心之輩,起來說話。”
滿帳的臣子這才又戰戰兢兢站了起來。
待議完其他軍務,裴頌揮退他們后,公孫儔方皺眉道“主君為何要當著眾人的面說破若真如嚴確信中所言,有細作混在這些人中間,此舉便是打草驚蛇了。”
裴頌卻道“菡陽既已發現了嚴確叛投于我,先生覺得,嚴確傳回的這消息,有沒有可能是假的呢”
公孫儔一時語塞,他更擅政治,在詭謀方面,反不如裴頌。
此刻經裴頌一提點,方覺是了,那位前梁翁主,雖為女流,可主君在南境幾番吃虧,都是著了她的道。
他暗驚之時,裴頌已拿起一封關于呈報南境動向的折子細看,唇邊壓著縷薄笑“此女倒也攻于算計,我送了個實打實的細作去她身邊,她轉頭便回敬我這樣一份大禮,讓我不敢全信,卻又不得不防。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也唯有將此事捅破,即便真有細作,亦讓那細作自危,短時間內不敢再生事端,方不至壞我大計。”
公孫儔這才明白過來裴頌先前之舉的用意,拱手道“主君思慮周全,只是那前梁余孽有如此心計,真讓她嫁去南陳了,只怕于主君亦是禍患。”
裴頌含笑的眸底,傾出的全是刀鋒一般的冷光“真當本司徒棄了伊州是給她前梁讓利放心,她活著到不了南陳。坪州是銅墻鐵壁,出了百刃關可就不是了。且本司徒身邊還有個她永遠也不會疑心的人,在她身死前,本司徒再借她之手斷坪州一臂,倒也算報了先前被她戲耍的仇。”
能擔得起坪州一臂的,除卻陳巍、范遠、李垚之流,公孫儔一時想不出旁的人選,不解道“能得菡陽重用的坪州重臣,只怕她不會輕易生疑。”
裴頌卻道“她重用的那幾個,本司徒還不曾放在眼里。”
公孫儔畢竟跟在裴頌身邊多年,多少能揣摩些他的心思,聯想到他先前幾次派出鷹犬欲殺溫瑜和她身邊的那一護衛,此時心中忽也有了答案“主君想除掉的,是那護送菡陽前往坪州,又攻打孟郡立下首功的蕭姓小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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