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莽夫什么時候才能學會好好說話”
蕭臨淵看著一馬當先朝他們沖來的將軍越來越近,一邊回道,“你也知道他說話不好聽,得罪的人也多,將來若無你幫他,怕是他日后終會成眾矢之的。”
曲蘭頌虛弱的笑了一聲,雙臂無力的垂落在蕭臨淵肩前,“不會的陛下是圣明之君,不會讓他落得這般下場的。”
“若是有一天,他發起瘋來,也請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與他計較。”
“臣也等這一天,等了許久了。只是,臨了,怕是辜負陛下好意了。”
曲蘭頌說完,語氣中好像還帶著釋然。
蔣明橖已近在眼前,不等馬停穩,直接一個翻身從馬上下來。
幾不可聞的一聲嘆從蕭臨淵口中溢出,生死啊,不過短短一瞬間。
他翻身下馬,將曲蘭頌從馬背上抱下來,蔣明樘看著面前似連意識已快要渙散的人,不敢置信。
他不過就是出京打了場仗,不過就是出去打了場仗
怎么就這樣了,怎么就這樣了呢
“蘭頌曲蘭頌”
“你睜開眼,你再看我一眼啊”
蔣明橖顫抖著想要上前接過曲蘭頌,可在手臂快要碰到曲蘭頌之時,又僵在了半空中抖個不停。
他隨身殺敵的那一柄戰戟足有百斤,在過去被他舞得虎虎生風,再重的重量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可此刻卻像重若泰山一樣,從他的手中滑下狠狠砸在地面。
蕭臨淵抬頭看了眼金燦燦的落日,粉紅的云霞浮在天邊停留不去,好像在竭力想要挽留住這一抹殘陽。
西山盡,日落西山殘陽盡。
日落日有出,人去人不在。
蔣明橖眼淚無聲的一串串滑下,也像在挽留曲蘭頌最后那一分一秒都在流逝去的生命一樣。
時光和生命,是世間任誰都抓不住的東西。
蕭臨淵將曲蘭頌交給蔣明橖手中,帶著周圍眾人后退百里,一直走到再也看不到那兩人身影的地方為止。
他給了二人最后的安靜獨處時光。
蔣明橖擁住曲蘭頌,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好像這樣就能叫醒那個即將進入沉眠的人。
曲蘭頌先是安慰他不要哭,也反嘲笑回來說“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你哭成這樣子過,怎么如今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還哭成這樣”
“丟不丟人”
蔣明橖抓著他的手不肯放,七尺男兒此刻已崩潰的泣不成聲,口中仍是倔強“曲蘭頌,要不是你我至于這么丟人嗎你得賠,你得補償我”
“沒聽哪個大將軍哭得這么慘過,我要貽笑大方了,你曲蘭頌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蔣明橖嚎著,說出的話卻險些將曲蘭頌這個在場唯一的人逗笑。
“怎么還變成我的錯了”
他頭疼又無奈。
“不是因為你還是因為誰誰叫你亂來的你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回來嗎”蔣明橖不依不饒,胡攪蠻纏,蠻橫的將這黑鍋扣在了曲蘭頌頭上。
曲蘭頌虛弱的笑著,可笑著笑著,他側躺在蔣明橖懷中的眼角卻溢出一滴淚來,也不知是蔣明橖臉上流下的淚,還是他自己眼中流出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