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正和是個脾氣雅正的文人,雖說現在看過未來之事比從前要開明許多,但講真,這種事情看多了,他也難免還有幾分火氣上頭,再加上蔣明橖平常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
當下沒忍住,曲正和臉色板正,語氣也硬了幾分,“你給我坐好了坐沒坐相兒,成什么樣子”
蔣明橖嚇一跳,默默收回伸出的腿,改為筆直且端正的坐好,還知道把撐在茶案上的手也乖乖放在膝蓋上,心虛的撇過眼去,一聲也不敢吭,別問他為什么這么慫。
這可能,來源于曲正和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老學究的嚴肅古板味兒,眉頭一皺,眼神掃來,像是下一秒就能開口把人噴死。
蔣明橖惹不起、惹不起,為了我的耳朵著想,我決定還是忍一時為好。
曲蘭頌只淡淡的撇他一眼,什么都沒說。
教訓完蔣明橖,曲正和這將話題又說回正事上。
“你們當是不知,在當年,沈槐舟是真的將自己唯一的女兒視作掌上明珠。”
有多寶貝呢
曲正和記得,那件事該是發生在很多年前了,但印象依然深刻。
“那是為父年輕時見到的事了。曾有一次下朝,我正行至街上,那天下著雨,我在路上看見沈槐舟官服都沒換,從馬車上下來就頂著雨沖進路邊的一家點心鋪,后來一問才得知,原來是為他家小女兒買點心。”
這個小女兒,也就是慧妃。
“不過就是買個點心,這能代表什么”
蔣明橖不以為意,撇撇嘴。
但好歹是坐姿沒亂,曲正和見狀也沒再說他,而是道“是的,就幾步路,但那時他腿上有傷。”
曲蘭頌不明白,“那他為何不讓車夫去買”
曲正和看了眼一冷一憨的兩人,雖然神情不同,但那眼中的疑惑是真真兒一樣。
體諒他二人都不曾作為人父,曲正和也就在心底鄙夷了一下,而后解釋道“因為點心是店家早上做的,放到傍晚已是不算新鮮,再者,車夫如何知道他女兒愛吃什么又不愛吃什么”
這兩個愣頭青啊,曲正和嘆息。
“為人父母者的愛,有體現在大事之上,但也有些是隱于細枝末節。”
沈槐舟作為左相,完全可以叫點心鋪的人把做好的糕點送到府上,他
又不差這點錢,但是他沒有。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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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放心。給自己孩子入口之物,他怕車夫挑的不新鮮,怕什么時候就被人下了不干凈的東西,更怕自己一個不察孩子有什么閃失。
“包括他女兒的婚事,在她女兒只幾歲時起,他就著手將京都那一代的優秀子弟都看了個遍,最后好不容易才挑中小時的謝瑯。”
要不是謝家有自己的家學,家世也不差,謝瑯更是從小被作為下一代謝家家主來培養,他看沈槐舟當年大有親自動手把自己女婿調教好的想法,怕的也是謝瑯長歪。
這又何嘗不是沈槐舟作為一個父親對子女的愛呢
蔣明橖不愛吃點心,然聽曲左相講當年的事也聽的入神,像他爹就沒這么溫情的時候,倒是從小沒少挨他爹的揍,喝著茶水一邊咬字不清的道“既然是千挑萬選才挑中的謝瑯,那為何等人家長大后又反悔了還把自己女兒嫁進宮里,那皇宮能是什么好去處嗎”
謝瑯又沒有長歪,還是京中不知道多少人求著也想聯姻的對象,沈槐舟這突然的變卦更顯得莫名其妙。
要他看,八成是沈槐舟后來自己變了心思,親情終究是敵不過權勢。當然,這話他也只敢在自己心里說說,因為并沒有證據。
曲正和搖搖頭,“我不知道。”
沈槐舟這個人啊,很復雜。他愛相位曲正和知道,他愛自己女兒曲正和也曾親眼見過,但如果權勢和女兒兩者擺在一起,他又會做出何選擇呢
曲正和也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