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到底是盼著孤早死,還是不想讓孤死呢”
左相剛走,景德帝倚靠在床頭,輕聲說道。
被他這么問到的大監梁永德都要汗流浹背了,這是個送命題,但他并未讓皇帝等太長時間,幾乎是下一秒就跪地作驚惶狀,哀聲呼道“陛下何出此言吶這世上哪有人會不盼著陛下好的呢”
景德帝也不想再跟一個裝糊涂的人費口舌,閉上眼睛休息。
就在大監揮退殿內伺候的宮人,以為景德帝已經睡著,自己剛想退出去的時候,就聽王榻帳后傳來景德帝蒼老的聲音。
“今后,蕭臨淵可自由進出宮門,讓守門的侍衛不要阻攔。”
那這人要是跑了也沒事兒
大監被這話一驚,臉上露出一點疑惑來,嘴上很快的就應聲,“是,奴這就去傳令。”
他不敢想景德帝突然下達這道命令背后的目的,因為他也想不到。
但令人奇怪的是,蕭臨淵得到恢復自由的命令后,并沒有急著出宮,反而待在宮里頗有種安之若素的感覺。
難道他還待習慣了
梁永德帶著這樣的疑問,傳達完景德帝的命令后就回去了。
“恭喜殿下。”瑾若說道,她就是之前送蕭臨淵桃花的宮女,如今代替了白芷從前在祥慶殿的地位,成了蕭臨淵身邊的貼身大宮女。
兩人都是話不多的人,一天下來也說不上幾句,但比起其他宮人,兩人之間又要更熟悉親近一些。
“恭喜我什么”
瑾若以為蕭臨淵恢復自由身,能不受拘束的進出皇宮,甚至哪怕是悄悄的遠走高飛也不是不能實現。
他應當會高興。
但現實是,蕭臨淵聽到消息后除了一開始的若有所思,并未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無論殿下想做什么,現在都自由多了不是嗎。”
蕭臨淵扭頭朝她看去,只見后者正雙手交疊于腹部,右手掌往外一翻,露出藏在手心中的一塊黃色銅錢,后手掌一翻又快速掩蓋住。
“前些天,奴婢的一個叔叔遇上些難事兒,托人帶信給奴婢求助,可奴婢也實在能力有限,不知該不該幫,奴婢今日斗膽,不知可否能請殿下幫奴婢拿個主意。”
對上她的眼神,蕭臨淵立時懂了什么,轉回頭靜默了兩息,開口說道“能幫,自然是幫。”
“何時的事”蕭臨淵問。
“就在昨日,戌時三刻,奴婢回房休息時打開家中寄來的信件一觀,方知叔叔遇上了難事。”瑾若說著,面露點點憂愁。
蕭臨淵接上話,沒有拒絕她的求助,而是道,“柳先生待會該到了,待今日戌時我再聽你詳細陳明。”
“謝殿下。”
聽蕭臨淵這么說,瑾若便心中明了了。
待到戌時,宮里的宮人輪換著去膳堂吃飯,這時的蕭臨淵也剛結束一天的學習,卻沒有如往常一樣起身出去轉轉,而是還待在書房里拿起本書在看著。
這可真是稀奇了。
有宮人這樣想,接著便被蕭臨淵以想一個人安靜看書為由給打發出去。
室內很快就剩他一人,瑾若這時領著送膳的內監過來,見兩個宮女站在殿門外,她路過她們時腳步停住,微笑著囑咐她們“殿下用膳有我伺候就行,正好我也有事想請殿下幫忙,你們先下去吧。”
“這”其中一人皺眉,有些猶豫。
而另一人卻是知曉上午瑾若向蕭臨淵求助之事的,猜到她大概是有私事要與蕭臨淵講,但又不想讓她們聽見,因此才這樣說,于是蹲身一禮,“好的,瑾若姐姐。”
說罷,不由分說的拉著旁邊的宮女就走。
宮里都是聰明人,人家擺明了不想讓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私事兒,這個時候你不走,真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萬一后邊兒瑾若尋個什么由頭給人穿小鞋,那才叫冤呢。
見門口的人都走了,瑾若這時帶著身后的內監步入殿中。
“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