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回父皇,無有尸身。”
聽到他的話,景德帝心中已隱隱有了預料,面上神情分毫未變,依舊沉肅。
“為何無孤記得,孤將此事交于你時,已有詔令。”
蕭懷在心底嘆了口氣,徑直直起上半身,雙手至胸前交疊,行一拜禮,鄭重說道,“兒臣已查明真相,謝家無罪,不應被誅,謝氏父子二人,也不該被斬首。”
“他們,現今還活著。”
說完這句話,蕭懷已預料到接下來要爆發的矛盾,然神色未變分毫。
真相是什么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然謝家不該在此時出事,更不能覆滅于景德帝這么一個拙劣的借口之下。
這不光是為國計,也是為景德帝自己考慮。
“蕭懷,沒想到,連你也要忤逆孤的決定。”
冊封太子的詔書依舊拿在梁永德手中,景德帝看著下首正中的六兒子,眸光一點點變冷,他并不意外蕭懷猜到此事是自己一手設局,為的就是誅滅謝家,殺了謝瑯
“孤原以為,你是能體諒孤的用心的。”
但蕭懷有負他的希望,在謝家和他之間,還是選擇了站在謝家一方。
謝瑯有什么好一個個都向著他。
謝家垮了,對蕭懷難道沒有好處嗎將來他登基成帝,沒了謝家這個絆腳石,他還不如意嗎
更何況,他還是他的父皇啊
為何一個個的,總要與他作對
景德帝心中濃重的失望散去,隨之升起的,便是濃郁的恨,那股對謝氏之人的恨如一灘毒液,誰與之有牽連,都將成為景德帝針對的對象。
父子間過去的溫情冷卻,他反問“你言謝家無罪,那就是說,錯在孤身上了,孤還污蔑了謝瑯是嗎”
最后壓重的尾音,叫殿內百官齊齊心頭一跳,身體也伏的更低,不難叫人察覺出氣氛中的壓抑。
這位新太子,瞧著像是馬上要與皇帝之間有一場交鋒的樣子啊。
也就是在這時,跪于眾皇子之后的官員們,有人又在心中想起了今天缺席的兩位丞相和幾個朝中老臣,暗嘆自己蠢,他們今天就不該來湊這個熱鬧、刷存在感
今天除了是太子蕭懷的冊封禮,還是謝家上斷頭臺的日子啊
要命忘了今天不止一個主角啦
終究是自己父親,蕭懷不忍明說,怕此事傳出去有損景德帝臉面,只道“父皇,若在此時誅滅謝氏一門,恐難服眾。望父皇,三思而行。”
二皇子打了個哈欠,要不是為了看今日這出大戲,他是斷不可能盛裝前來的。
他跪在那里,跪的并不心甘情愿,因此姿勢不說歪七扭八,簡直可以用不忍直視來形容
算了,還是別強求了。有注意到他的儀態不合規矩的大臣,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因為現場氣氛太僵,還因為蕭恒是個瘋子。
可等二皇子無聊的
轉臉一瞧,哦吼,這才發現還有個人壓根連跪都不跪的。
看著這樣的蕭臨淵,二皇子大意了我明明也該享此特權。
“難以服眾”
景德帝冷冷的重復一遍,他做都做了,還擔心這個
因為身上的傷,他保持著理智沒有大的動作,看向蕭懷,而后目光掃向底下跪著的群臣,“難道在你們看來,他謝家父子的命比孤的命還金貴孤是皇帝還是他們是”
他深吸口氣,平復漸漸上涌的情緒,繼續用著克制的語氣道,“蕭懷,什么時候弒君不算是罪了你將帝王顏面,視作何物”
面對帝王的責問,底下眾臣緘默,蕭懷脊背挺直,目不斜視,目光由帝王的龍椅下方往上,直至對上景德帝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