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頭來,又是誰把他往這條路上逼。
是這個吃人的世道,是他活不下去的絕望,是親人慘死的悲傷,是對當權者昏庸無能的憤怒。
居廣的手緊緊的攥著那團龍紋,眼睛通紅,像要把那圖案深深的印刻入骨,身前的鮮血越流越多,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
他又問蕭臨淵,說話俞發艱難,“天地君親師,百姓敬畏他們的君主,可危難之時,
帝王為何不庇護他的子民”
他好恨啊,當年的無力悲傷如附骨之蛆,日日伴隨著他,那種鉆心的痛沒有一刻能讓他忘記。
光幕外無數人也被他這一問怔住,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尤其是蕭懷,默默的垂下了頭,對于居廣他永遠只有愧疚,而那段歷史中,如居廣這般受苦受難的百姓數不勝數,只是因為最后只有居廣走到了他們的面前,讓他們所看到他的存在。
視頻中的居廣無力跪直身體,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早已打濕他的全身,他的身體也俞發冰涼。
他像是終于走到了人生的最后時刻,放下這世間的一切,恨到沒有力氣再去恨,他靠在帝王的懷中,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陛下啊,愿您英明一世,也累您受累一生,望您能善待百姓,繼續予天下福澤,逆臣居廣愿獻殘軀一副,為您階下之骨。
這千秋帝王路,終是只有您能走啊。”
雨幕中,他的眼前好似看到多年前的故鄉,秋日里,暖黃的夕陽下,金燦燦的麥子在田間隨風搖晃,一望無際的麥田里,是熟悉的鄉親們正在彎腰勞作著,不時有人交談上幾句,三三兩兩的孩童提著籃子跑在暖和的風中,耳邊回蕩著孩子們的笑聲,遠處的村子上方正飄起裊裊的炊煙,像在催人歸家去。
“下雨了,該回家割麥子了”
居廣努力想要睜大眼睛,手慢慢抬起,像是要去夠眼前畫面,可他不知,握到手里的,是帝王垂至面前的冠上的旒。
帝王冠上垂下的旒被他抓在手中,抓的死死的不放,像是這樣就能抓住那段不復歸來的過往一樣,用盡全身力氣,也是名為居廣的、這個一路從普通民眾走至王權上層的小人物的不甘。
最終,居廣還是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手掌垂落,一串斷了線的珠子滾落雨中,隨同居廣的落幕而斷掉。
大雨還在下,帝王放至身旁的王劍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劍身浸在微紅的血水中,泛著冰冷、無情的光澤。
這把象征著王權的劍,終是染上了名為居廣的無辜子民的血,竟叫人莫名的覺出一抹諷刺,居廣到底為何要反
有人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這一問題。
其實他們知道答案的。
看著這一幕,有人下意識不愿再看,轉過頭去,無數人沉默說不出話。
這一幕實在太壓抑。
“柳師傅,居老將軍為何要死呢”
雨中,一老一少撐著傘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蕭臨淵和已然死去的居廣,幾個宮人跟在一人身后不敢作聲。
顯然,他們也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一身嫩黃錦衣的小孩兒臉上盡是懵懂,柳尚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望著大雨中那個靜默的帝王。
過了幾秒,小孩兒才聽身旁傳來老人緩慢低沉的聲音。
“太子殿下,王劍染血,訴民悲泣。”
“來日,你不可做令民自絕于帝王劍下之君。”
小孩兒似懂非懂,剛想,居廣自絕于他父皇劍下,現在柳尚告誡他不要做這樣的君王,必是代表這樣是不好的,那難道他父皇是逼的居廣這樣的人嗎
但一想,或許并不是他父皇。
居廣之殤,根因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