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寒感受到壓制著他脖頸和手腕的力道忽的松了開來,小崽子整個人失了力道,趴在了他的胸口。
容牧很輕,大約是朝凌宗修仙門派,沒有膳堂,入門的弟子第一課便是辟谷,但容牧不曾學辟谷之術,恐怕一天也沒吃飽過一頓,現下又失血過度,整個人趴在溫聽寒身上,都沒什么重量。
容牧微弱的起伏和溫聽寒的呼吸揉在一起,溫聽寒撐起身子,輕手輕腳地將身上的小崽子平躺著扶到地上,避開了肩頭露出的一截白骨,盡量不去看不去想。
他取了一旁的藥瓶,借著月光看了一眼,上頭寫著“保命用”,他毫不猶豫地給對方喂下,又坐在容牧身邊,抬手接著方才的靈力運輸。
畢竟是修仙時代,他也正好回憶回憶原身為數不多學過的法術,省的日后兩眼一抹黑,被他那個師兄發現自家師弟換了芯子。
方才靈力從丹田匯聚到掌心,溫聽寒記住了那種感覺,再來一次倒是有些熟稔了起來,靈力自掌心溢出,淡淡的流光猶如月色緩緩覆上容牧的傷口,絲絲縷縷滲入對方體內。
容牧身上原本猙獰的傷口竟在靈力的作用下緩緩愈合,肩頭被抽到露了白骨竟也重新長好閉合。
溫聽寒見此松了口氣,只是一口氣還沒出完便劇烈得咳嗽了起來,滿屋子的寂靜被倏地打破,被急促的咳嗽聲占據,好似那白玉片碎了一地。
溫聽寒直咳得眼尾泛紅,月色映出那一點水光在眼眶里滲出,墜在眼角不曾落下,像極了被一夜風雨摧殘后的草木花葉。
他咳了好一會兒,身上的力氣都咳沒了,但見地上躺著的小崽子呼吸平緩,顯然是好多了。
溫聽寒又等了一會兒,直到確定容牧沒事才準備離開,快凌晨的月色更加透亮,打在容牧的臉上,少了那份要吃人的狠厲,即便被血污遮擋,也蓋不住他的俊秀。
熟睡的小崽子倒是分外的乖巧,還是個好苗子,好好養,能掰正。
溫聽寒看了半晌抬步離開,庭院的風比來的時候更冷了些,他攏了攏身上的斗篷,翻身上了仙鶴的背上,低聲道“回澤被軒吧。”
溫聽寒一覺睡到日光打在了他的眼睛上,明明閉著眼,也能感覺到那熾熱的陽光。
他勉強睜開眼睛,一下便看見了屋子里坐著的另一個人。
沈樞秋正坐在昨日的桌子邊,又小口地喝著茶,日光落在他的衣袍上,將淺淡清透的綠色照成白色。
他吹了吹茶水,眼皮都沒抬“聽寒醒了。”
溫聽寒坐起身,問沈樞秋“師兄,你怎么在這兒”
沈樞秋好像記性也不太好,沉默了半晌,才忽然“啊”了一聲“二師兄讓我來喊你,說是通靈門已開,讓你過去呢。”
溫聽寒一身長袍從榻上垂落,如同傾瀉而下的瀑布,將他的身形拉的頎長,他抬眸看了一眼門外熾烈的日光,有種不好的預感“現在什么時辰”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了蕭凌風夾雜著雷霆怒意的吼聲“溫聽寒,這么多人等你兩個時辰,還不滾過來”
兩個時辰
溫聽寒瞳孔微震,他的目光緩緩移向一旁優哉游哉的沈樞秋,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沈樞秋算了算,道“卯時。”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巳時。
溫聽寒扶額,聲色一言難盡“你怎么不叫我”
沈樞秋看著溫聽寒,理所當然道“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