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牧突然笑了起來,他松開了攥著溫聽寒衣袍的手,站起身離溫聽寒遠了些。
所以,溫聽寒在這個時候把他帶去澤被軒,是為了囚禁他
容牧斂了唇邊的笑意,見溫聽寒抬步又要走,出聲問“所以,師尊究竟在等什么”
溫聽寒看著容牧喜怒無常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前景堪憂,他開口“什么”
容牧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總覺得溫聽寒今日不打他,卻用言辭羞辱他,可他還是得答話“懷雪仙尊修為高深,一步便可抵達澤被軒,何必與我同行”
溫聽寒“哦”了一聲,還未說話,天邊傳來一聲鶴唳,仙鶴穩穩當當落在了溫聽寒的面前。
溫聽寒抬步躍上仙鶴的背,對容牧道“在等它。”
容牧眼底了然,他退后一步,等著仙鶴將溫聽寒帶走。
然而仙鶴遲遲未動,他不免抬頭看向溫聽寒,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惑。
只見溫聽寒站在仙鶴背上,晚霞披在溫聽寒的身后,將那人融進畫里,而那人只居高臨下對他說“要喊我師尊,你剛才又忘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溫聽寒今日是師徒情深演上癮了嗎
他低下頭不看溫聽寒,敷衍道“是。”
他又等了一會兒,仙鶴仍舊沒有要起飛的意思,容牧再度抬頭,卻見一只纖細素白的手朝他伸了過來,那只手很好看,骨節分明略有些薄繭,可拈花弄草,也可挽劍捏訣,更適合彈琴,那人立于仙鶴之上,仿佛邀請他飛入云端。
容牧呼吸一滯,更多的卻還是不解,溫聽寒邀請他同乘
溫聽寒催促道“等什么呢還不上來”
容牧盯著溫聽寒那只干凈的手,剛將自己的手伸出去,卻瞥見自己的手上盡是臟污的血跡,結成痂粘在掌心,臟的不成樣子,溫聽寒那身白袍也因為他方才攥了一下染上了血污。
他收回手,仍舊立的筆直,不卑不亢道“弟子污穢,恐臟了仙鶴,你師尊先行便是。”
溫聽寒再邀請容牧便會令對方起疑了,于是他收回手,順勢將袖一揮,容牧從頭到腳干干凈凈,仿佛剛洗過似的。
是凈身術。
容牧看著溫聽寒乘仙鶴離去,目光再度落在了溫聽寒的衣袍上,衣袂因御風被吹起,雪白的衣袍間隱約露出被他染上的血污。
容牧的眼眸沉了沉,他想看一身月白的溫聽寒染上鮮血,他想將那人從云端拽下來,擊碎那份清冷表象,讓溫聽寒和他一起在無盡地獄中沉淪,他想把溫聽寒弄臟。
不用靈力徒步走上澤被軒需要不少時間,溫聽寒從夕陽西沉等到了明月皎皎,還沒等到容牧,不過是在院子里吹了陣風,喉間便涌上了癢意。
紫竹林的葉子落了一地,不停的清咳聲在竹林間穿梭,容牧走上澤被軒穿過紫竹林的小道,在竹林綽綽間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溫聽寒,只是與他往日見到的清冷孤傲立于云山之巔的懷雪仙尊不同。
溫聽寒咳得仿佛要將肺一起吐出來,他趴在石桌上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氣,雪白衣袍劍散落的墨發好似黑白山水,卻在眼尾處描摹一筆淡紅。
脆弱的,好似立刻就能將云巔的人拉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