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木門吱呀響起,在空寂的雨夜顯得格外詭異。
楚問回頭,只見那老人家手中提著一壺酒,顫巍巍問道“兩位公子,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楚問接過來,輕聲道“多謝。已經這么晚,你們還沒睡嗎”
話語間,他聞到一股煙火味道,有些反常。
好像哪里著火了。
那老人卻沒理他,仿佛沒聽到一般,又問道“你怎么不喝呀”
楚問沒解釋,只是將酒壺放在了自己腳邊,說道“我不喝酒。等我那徒弟回來了,他可能會喝。”
“不喝”那老者一邊緩緩說著,同時嘴角緩緩咧開,露出一個極為陰森的笑意,“我這壺里的酒乃是世間難得的佳釀,喝了能看見天上的神仙,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老人笑意漸濃,喉嚨發出令人不適的擠壓聲音,尖聲道“而且你們這室內的佛像里面早就下了毒,吸入這毒超過半炷香,若非至純之體,定會目不能視。今日你既然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就該把命留在這里”
楚問起身,長眉輕蹙。
下一瞬塵霜劍出,劍身反射著窗外驚雷的亮光,凌厲劍氣劃過,只聽唰地一聲刺響,供奉神像的香火被齊齊斬斷。
而那神像之上,也赫然出現了一道半掌深的劍痕。
老人笑意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漸猙獰的神情,他眼中閃爍著瘋狂且偏執的光,拖著僵硬且沉重的步子,手中提著黑鐵重刃,拖著地向楚問走過來。
楚問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只是那微弱的聲音在雨夜中完全聽不清楚。
世間百毒,大多是挑了經脈的空子趁虛而入,而若經脈靈氣至純,毒物便難以侵入。這也是為何剛剛那老人說道“若非至純之體,必然目不能視”。
靈氣至純之人固然難得,整個修仙界歷來也找不出幾個。
而楚問便是其中之一。
況且,對于他這種境界的劍宗來說,純粹的視覺已經不重要了。
他將塵霜劍收回鞘中,騰空躲過那老人的鐵刃,隨即白袖輕揮,那老人連帶著鐵刃都重重向后摔在地面上。
但卻不致死。
他刻意沒用武器,且避開了關鍵部位。
楚問垂眸問道“你可還記得你妻子叫什么名字。”
那老人身形停滯了一瞬,隨后更加可怖的惡意在臉上顯露無疑,他咬牙道“我沒有妻子,這里的所有人都要去死”
楚問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那老人又拿起刀刃向他沖來,他卻站在原地并未躲閃。
只是手中掌風勢成,一擊即可斃命。
與此同時,他聽見窗外的喊聲。
是宿回淵回來了。
宿回淵遠遠看到沖天火光從屋內升起,洶涌的熱意撲面而來。那大火在傾盆大雨中勢頭絲毫未減,詭異無比。
他認得這是“陰火”,以骨灰為粉、冤魂為引、咒術為符點燃,尋常的水源不起作用,只有特定的靈水才能撲滅。
內力再高深的人,面對此等火勢也只能束手就擒。
但這本不該是人間的東西。
他聽見屋子內有重物拖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音。
唯獨沒有楚問的。
情急之間,他顧不上措辭,大喝道“楚問”
而此刻,老人手中那柄重刃已經直沖楚問面門而來,楚問掌風欲出。
下一瞬,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屋側整塊墻體被宿回淵一劍劈開,亂石與煙塵滾了一地,但即刻就被瓢潑的大雨壓回地面上。
宿回淵微喘著氣,面色蒼白,鳳眸映著火光,長劍斜在身側,雨水混著臟污順著劍刃垂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