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他來說便有些難度了。
他想了想,決定從肩胛處入手,在背部打斜纏一圈。
在密道中的動作太大,楚問一絲不茍的長發微亂,有一縷擋在了綁帶的必經之路上。
宿回淵指尖將那縷長發挑起來,挽到頭頂,手中還余著潮濕的雪香。
宿回淵曾經很樂意給楚問束發,這是他難得能幫到楚問的地方,他喜歡小神仙身上清冷的氣味,仿佛山上的第一場月下初雪,那味道在微濕的發絲間尤其重。
只是機會不多,楚問的束發永遠工整,他只能搗亂把頭發拆亂。
自然,那嚴謹工整是除了極少數的,某些時刻。
宿回淵忽然開口“其實你不需要幫我擋的。而且也怪我,那時候應該少喝一些。”
楚問沒搭理他前半句,卻是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能喝多少”
宿回淵沒想到他會如此作答,怔愣一瞬,說“不知道,其實很少”
“你在密道里喝了小半壺,睡了兩個時辰。”
宿回淵干笑道“那就是比小半壺更少點。”
楚問拉好衣服,將一旁的酒壺遞給他。
“啊”
“這次試試小半壺的一半。”
宿回淵接過桂花釀,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匪夷所思。
“為什么非要確定我能喝多少”他問。
“避免下次情況緊急,你再睡兩個時辰。”楚問淡淡道。
宿回淵自知理虧,不說話了。
他拿過桌面上的小酒盞,斟了一盞。
酒香醇厚,順著空氣飄進鼻息里,店家果真沒說謊,方圓幾里,都再找不出更好喝的桂花釀了。
宿回淵轉頭看楚問道“真的要現在喝嗎咱們不是明天還要回”
楚問道“我在這,不會讓你回不去。”
“那你怎么不喝。”宿回淵忽然反應過來。
“為師不喜飲酒,但是”楚問抬起眼皮,眸中似有戲謔之意,只是宿回淵還沒來得及確認,那微妙的神情便一閃而逝了。
“但是灌醉你還是綽綽有余,所以莫要動什么非分之想。”
在這種事情上被比下去,宿回淵剎那間竟然有種羞憤之感,頓時想起來剛剛楚問的神情熟悉在何處。
在數十年前的那個雪夜里,楚問對他說“走吧,小孩”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語氣。
他跟楚問是平輩,對方卻總覺得他還小。
宿回淵冷哼一聲,隨即拿起桌上杯盞,將其中桂花釀一飲而盡。
喝得太急,嗆得他有點想咳,卻又生生忍回去,直到眼眶微微泛紅。
就在此時,一只手從他面前經過,提起那酒壺,又替他倒了一盞,隨即捻住那盞杯,遞到他面前。
宿回淵沒看那杯盞,只看到了楚問那修長且干凈的指節。
一怔,瞬間覺得連那酒杯都被那只手襯得名貴了起來。
“這才算得上是一半。”楚問似笑非笑。
宿回淵失笑道“師尊給我倒的,豈有不喝的道理。”
說罷,他接過楚問手中的杯盞,仰頭喝盡。
交接間,堪堪擦過那人指背,似是無意,但借著幾分醉意,頗有些肆意妄為之感,酥麻的感覺觸電般傳過手掌之間。
酒盞被他落在桌面上,傳出清脆的敲擊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