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眸”秦瑾昭就重避輕地問。
秦瑾洵訥訥地點頭,挑重點道“今夜花魁要招入幕之賓。”
入幕之賓,若說文雅一點,便是拍閨房過夜之客,價高者得。
秦瑾昭未說話,秦瑾洵卻聽見了她過重的呼吸聲。
重新入座,秦瑾洵從袖里取出一卷畫像,小心在桌上攤開,緩緩講起自己所知道的事“皇妹鮮少出宮自是不曾知曉這些消息,早在半月前月上梢就在為這位返京的花魁造勢,為的就是今晚能拍個好價錢。”
“而這其中,傳得最多的便是這花魁的雙瞳異于常人。”
隨著畫像被展開,畫中的絕色女子也顯露出真容,紅唇可憨可憐可愛,墨發如云般細膩,兜帽裙擺翩翩,細腰玉帶閃光奪目,玉白初露胸前點綴,頰紅似桃花,眼底蘊藏著無盡的迷離與魅惑,又媚又妖,就連在宮內看遍各色美人的秦瑾昭也被其傾世之姿所驚艷。
秦瑾洵眸光癡迷地盯著畫像,不禁感慨道“若能得到此等美人,夫復何求。”
感慨之余他不免望了眼秦瑾昭,他這皇妹自是生得極美,但更容易讓人注意到的并不是秦瑾昭出塵的容貌,而是她身上那股淡定從容的氣質,像無情無欲的仙神于九天之上,雍容華貴得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秦瑾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秦瑾洵訕笑兩聲,腰身后仰,再度輕搖起折扇,眉眼風流浮現“聽聞皇妹還在找那人”
眸光再度落在畫像上,秦瑾昭微不可聞地“嗯”了聲。
秦瑾洵合上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手心,語氣征詢“那皇妹覺著,可是她”
“不知。”秦瑾昭如實搖頭,垂首撫向自己胸口位置。
是不是她,她得見著人才知道。
秦瑾洵若有所思,算盤珠子都快崩出來,他搓了搓食指,討好道“若不是她,皇妹可否借我點”
在約秦瑾昭出來之前,他便打好了算盤。
是,那便順她個人情。
不是,那便湊點銀錢將人贖了。
如此妙人兒,定是要深藏院中,哪怕傾家蕩產也值當。
秦瑾昭端起酒一飲而盡,淡聲問“花魁多久進京”
月上梢白日里雖然也熱鬧,但比之晚上總是要差點感覺,客人少,還不夠喧鬧;再有,秦瑾洵訂的包廂是風客來最高、視野最好的一間,花柳巷周邊熙攘的男客偏多,那便說明花魁一行人還在返京路上。
秦瑾洵邊斟酒邊道“按腳程算,大抵還需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秦瑾昭呼吸微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心口處那枚冰涼多年的逆鱗竟在一點點變燙。
平昭六年,朝中局勢緊張,前丞相亦被卷入紛爭,雖之后平怨歸還清白,但平昭帝的所作所為還是寒了先皇后的心。
故在前丞相提出告老還鄉之時,先皇后便以盡孝心為由,帶著時年六歲的秦瑾昭跟著前丞相一并回了最南邊的沿海城。
那是秦瑾昭第一次來海邊,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大海。
先皇后姓程,母家在沿海當地是有名的大戶,底蘊豐厚,延傳百年的世家。
重歸故土,前丞相不覺潤了眼眶,循著少年時的記憶,在藏書閣中尋出不少塵封的東西,這其中便包括海邊異志、奇聞怪錄的孤本。
秦瑾昭很喜歡聽前丞相講訴孤本里光怪陸離的故事。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