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百僧**事已經完畢數日,這些外地和尚陸陸續續的離京,總算還了長安一個太平。雖說豐年時節下,無論是普通人戶,還是商鋪小攤,日子都還不錯。可這么天天被勸香,日日被化緣,多少也招人煩。尤其是那些正街上的鋪子,說不得每日要遇到十幾撥,不給吧,來的一看都是得道高僧,身后還帶著一堆弟子,要給吧,實在有些肉疼。
而今,在西明寺掛單的最后一撥和尚也要離開了。
西明寺的偏門處,一個模樣周正的清瘦和尚匆匆出門,沒走兩步,就瞧見一個肥頭和尚。兩人遠遠互相打了招呼,走到一邊,攀談起來。
此二人,便是當日李秉馬學文幾人在酒樓碰到,沾了葷腥,還說馬學文身上“不干凈”的和尚。
“走走走!找個地方喝兩壺,給你餞餞行。”肥頭和尚拉著來人便要動身。
清瘦和尚回拽了一下:“誒~!酒就不喝了,我來就是跟你道個別。時間不多,馬上就是早課,之后用過午膳,我們就要出發了!”
肥頭和尚一愣:“還真走啊!這是一年長安最繁華的時日,怎么不再多呆兩天?你師叔自己不喜歡玩,總得為下面的小弟子們想想。”
清瘦和尚嘆口氣:“年節下,廟里的事情也多的很。圣旨一下,高輩師叔都來了長安,這寺里可不就應付不開了嗎?現下西明寺的事情了了,我們也得趕緊回去。”這清瘦和尚頓了頓又道:
“這還是因為師叔前幾日在百僧法事上脫了力,需要靜養,才多停留了幾日。你看看其他的寺廟,前幾日就離開了。”這清瘦和尚的師叔,正是為西明寺布下“威北復庭陣”的煦慧大師。
而他自己,是菩釋宗北洛寺住持的關門弟子,“顯”字輩和尚,法號“顯誠”。
至于這胖和尚,則是臭名昭著的“不戒寺”的弟子之一,法號“不香”。
這不戒寺算是佛門中的一朵奇葩,不僅不遵守小戒律,甚至連佛門五大戒都不遵守。所謂五戒,便是殺生、偷盜、淫邪、妄語、飲酒。即便同樣信奉釋迦摩尼,修著佛門內功心法,也不被其他寺廟認可。
若不是在江湖上的諸多作為還算慈悲心腸,走了正道,恐怕早就被佛門諸家圍剿,打上邪教叛逆的名頭了。不過由此也見,中原之內,是否被看做正派,還真不看信仰哪路神佛,也不問修的什么心法,歸根到底,還得行事不傷天害理,否則早晚被群起而攻之。
說回這不戒寺的弟子輩分,更是奇怪。不論入寺早晚,拜誰為師,法號均是“不”字輩。這“不戒”二字,正是當年創寺先師的法號。當今住持的法號是“不教”,坐下四名弟子,分別為“不腥”“不膩”“不香”“不醇”。
兩人閑聊幾句。顯誠又問道:“倒是你,還要在長安呆多久,年節時下,不回寺里去幫忙嗎?”他剛出口,就覺不妥,再看不香,微微一笑。
“嗨!我們寺里哪有什么香火,都靠自己在外面扒食吃。”他知道顯誠不是故意譏諷,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旋即又道:“而要說‘招搖撞騙’,哦不‘化緣勸香’哪里最好,自然是貴胄云集的長安都了。我若不多呆幾日,不是辜負了師父的厚恩?”
顯誠自然是知道不香和尚平日里的做派,看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八成這幾天收獲頗豐。他也笑道:“你呀!長安的大戶可是好惹的嗎?還是低調點好,小心惹禍上身。”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不香和尚擺擺手:“不會,不會。我有分寸的很,師父早就教過了,什么人能騙,什么人不能騙。”
顯誠沉默片刻:“好不容易見幾面,不知道下次見是什么時候。兩個月之后,又是‘星椎’師父的忌日,你可要來北洛寺祭拜一下嗎?”
“算了,不去了。你那一屋子的師叔,每次見我,感覺都要活吃了我一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還是不自找沒趣了。心中有師父,在哪祭拜都一樣。”
說到此處,兩人都沉默了。這便是二人早年相識的經由了。二人自小都是孤兒,被一個名叫“星椎”的和尚撿來,帶著周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