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與人,勢不兩立。
原本沈嵐煙沒那么多偏見,但現實是,這個杜亭云現在反應極大耶。
沈嵐煙“仙長,你太累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我幫你一把吧,不客氣。”
話音剛落,她搖身變成一條小蛇,往前一沖。
杜亭云側開頭,她位于蛇腔后的毒牙精準刺入他的耳廓。
麻醉的蛇毒順利射入他的神經。
“晚安,杜亭云。”
熹微的晨光自山頭鋪灑開來。
杜亭云依舊靠在樹根邊昏睡,蒼白的面容被光照得白玉般透亮。
經過一夜,那顆蛇丹已與他融為一體,他的丹田穩定下來,自身的靈力也恢復大半。
沈嵐煙確認他無礙,便踏著清晨的露水,去樹林深處收尸。
那可是金丹大圓滿的六尾紅狐,收到就是賺到,實在不行她還能扒了皮做衣裳,美滋滋。
她哼哧哼哧忙活了一上午,這才高高興興回去。
沈嵐煙警覺地在那棵大樹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少年已然蘇醒,她用來捆綁他的靈力被他輕易掙脫,消散在地上。
他坐得腰桿挺直,先是為自己施了個凈塵訣,又從乾坤袋中,抽出一條干凈的毯子,把自己的腿蓋蓋好,閉眼,梳理身上的靈力。
世上的妖均有妖氣,妖氣有形,每個妖都有屬于自己的味道。
大多數妖的氣味非常刺鼻,譬如狐妖,大多滿身狐騷,很難隱蔽于修仙者中。
杜亭云卻嗅到淡淡的梨花香。
他睜開眼,一瓣瓣白花被風吹的搖搖晃晃,落在他手心。
蛇妖的妖氣,是梨花香。
他渾身都是她的妖氣。
他已經是只半妖了。
杜亭云面色微沉。
他忽然覺得腮幫子有點刺痛。
指背輕撫面頰,杜亭云發現臉側有一處樹杈般的痕跡。
杜亭云
順著向耳后,還能摸到耳廓和耳垂上,分別被咬出的三個血洞。
白花一直在落。
他抬起頭,望見半個身子盤在樹上的沈嵐煙,朝他哐哐撒花瓣。
杜亭云
沈嵐煙輕輕嗓子,從樹上“游”下來。
“仙長,你別太傷心了,妖也能修仙啊,不誤事的。”
她用蔥青色的外衫包了些新鮮果子,臉上掛著初見時的天真無邪的笑顏。
杜亭云眸色暗下來,并不理會她。
沈嵐煙溫柔又體貼地幫他把果子皮剝好,遞到他手邊。
杜亭云那張清朗俊俏的男二臉,在書里對女主各種溫柔笑,當下卻板著,對她置之不理,恍若未聞,只閉著眼睛冥想。
不要拉倒。
沈嵐煙耐心也就那么丁點,轉手就把果子塞自己嘴里了。
吃完果子,她笑道“仙長,我們坐在這兒也不是事兒,先去兩儀鎮休息休息吧。”
杜亭云竟冷笑一聲“我如今染上你的妖氣,如何入得兩儀鎮。”
沈嵐煙眸光一轉,托著臉故作煩惱“我倒是有辦法,可如此一來,仙長欠我的就太多了。若仙長能先報答一下我的恩情,那還好些。”
杜亭云睜開眼睛,那雙眸色極淡的眸子冰冷地睨著她,仿佛活了十八年,頭一回遇到這樣離譜的事。
一字一句,咬得分明“姑娘的救命之恩,杜某自當此、生、難、忘。”
沈嵐煙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睛。
“那是定然呀,但我如今將金丹給了仙長,只能靠仙長的靈力維持人形,發動法力用的也是仙長的靈力,若離開仙長,我必死無疑。
仙長與我,可謂共生。”
“也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妖氣的問題。但緣分就是這么神奇,恰巧,我手頭有樣東西,可屏蔽仙長的妖氣,騙過化神期不在話下,只是有范圍限制,若仙長離我太遠,也會失效,仙長就會被人嗅到妖氣。”
杜亭云唇角緊繃“你道如何”
“我道”
她湊過去,展出一泓純真如雪的笑顏,“我道仙長應帶我一同回鏡月閣。
與我從此共度朝夕,生死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