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有意冒犯,便不應忍。”
“是吧”奚昭道,“看那老東西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討罵來了。”
衣袖已干凈如初,藺岐面不改色地收手。
“奚姑娘,好了。”
奚昭垂眸看了眼。
干干凈凈的,根本看不出丁點血漬。
“小道長好厲害”她理好袖口,往外走去,“你在這兒等我,就一小會兒,我很快便回來了。”
她說一小會兒,果真沒花多少時間。
不過半刻鐘,藺岐就看見那管家帶著幾個仆人走了。
氣沖沖的。
見那副扭曲神情,他忽地想起奚昭方才說的話。
看來她說得不錯,這人確然是找罵來了。
思及此,他抿起一絲極淡的笑。
轉瞬即逝間,奚昭就回來了。
神情也不大好,但還是強忍著情緒與他道“多謝小道長,道長要是不急,喝杯茶再走罷。”
藺岐搖頭“晚間還有事。”
話說到這兒,他便該走了。
他來這兒只是為了修繕月府禁制,月家家事與他無關。
不相干的事牽扯多了,有害無益。
他理應再清楚不過。
可看見她臉上的勉強笑意,幾乎沒作思考,他便脫口道“可是那人尋了麻煩”
奚昭側眸望他。
幾個呼吸過后,她收回了剛邁出的一步,靠在假山石壁上。
“也不算找麻煩,他是來貼符的。”她順著幼虎的毛,“昨晚我不是撞見鬼了嗎恰好被二哥看見,他就和大哥說了這事。大哥讓人來貼辟邪符,應該是怕鬼進門。”
藺岐“貼符過后,院落周圍的陰靈淡了許多。”
“大哥找來的東西肯定有用了,只是我昨天就和二哥說過,讓他別和大哥說這事。但他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好像都討厭我似的,惹得那管家又說些難聽話。”
想起方才那管家話里話外說她多事,奚昭抿了下唇,忽問藺岐
“小道長就不覺得奇怪嗎”
“何事奇怪。”
“這府里上下全是妖,我卻不是。明明不是妖,還一直待在這兒。”
藺岐沉默半晌“以前與月府有過來往,并未聽說過奚姑娘的名姓。”
“我是去年掉進了惡妖林里,碰巧撞見了二月郤,他帶我出了惡妖林,然后就留在了月府里。”
藺岐問“為何會落入惡妖林”
奚昭搖頭。
她肯定不能和他說些穿書的怪事,便選擇了最省事的說法“我也不知道,在掉進惡妖林之前的記憶都沒了。”
藺岐略加思索,隨即想清定是方才那管家說了什么。
“我不清楚奚姑娘在月府的生活如何,但也聽師父說過,奚姑娘為月府解決了不少麻煩。故此,”他稍頓,“于月府而言,能有姑娘入府也屬幸事,并不存在誰要低人一等。至于嘴碎之人,僅在言語上鄙薄,行事上猶處處比不得姑娘,反是笑話,無需在意。”
奚昭聽了,半晌沒說出話。
她揉了下鼻子,咕噥一句“你還怪會安慰人。”
她從他手里接過虎崽兒。
夜里涼,寒風吹拂,她咳嗽一陣才開口。
“小道長,你明天要過來嗎”她道,“來看看它。”
藺岐看著她。
咳嗽所致,她的眼眶暈出些許水紅,臉龐也漲出淡淡緋色。
明明瞧著這般羸弱,卻又像是從荒地里拔生而出的野樹苗子,堅韌不可摧。
還有那沒法讓人忽視的期許。
最終他垂下眼簾,應道“好,明日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