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奚昭喚道。
月問星回神,斜過疲憊眼眸。
“回去罷。”她長嘆一氣,“落雪了。”
兩人回了院子,奚昭照常守在外面。
整整一下午,她都聽見里面的人咳嗽不止,藥一碗跟著一碗送,卻都被月問星給摔了,噼里啪啦地響。
那些奴仆也都怕她,送完藥就忙不迭往外跑,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但除了些奴仆,又沒別的人來看她。
中途她似是還想找奚昭,不過兩副藥灌下去,人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到了傍晚,總算安靜下來。
奚昭一直等到入夜。
有丫鬟來換她,她說可以接著守,那丫鬟就跟被她救了命似的,立馬連聲道謝,中途還給她送了些吃食。
夜色更深時,她忽聽見房間里頭傳來響動。
她貼在門旁喚了聲小姐。
窸窸窣窣的動靜就沒停過,但也無人應聲。
半晌,門從里頭打開。
出來的是月問星,奚昭卻恍惚以為看見了月郤。
她披散著頭發,脫了白日里的衣裙,換了身圓領袍,又擦去脂粉,顯得眉眼銳利許多。
乍看之下,倒更像個小郎君。
月問星看見她,也有些訝然“是你怎么還守在外面。”
奚昭本要應聲,卻見她手里拎了把鑿子。
她忽想起什么,眉心一跳。
“小姐,天還沒亮,再睡會兒吧。”
說著,又嘗試去拿過她手里的
鐵鑿子。
月問星沒理她,惆悵抬頭。
“落雪了。”她喃喃道,忽又癡癡笑起來,“好兆頭呢,明年應是好光景。”
她說完,奚昭剛好碰著那鐵鑿子。
指尖碰著鐵鑿的瞬間,又是一陣眩暈。
奚昭緊閉起眼。
這回才睜開,她就聽見了凄婉哭聲。
她還是在月問星的院子外面,冷風一陣陣地刮,房里燭火飄搖。
那哭聲也是從房里傳出來的,思忖片刻,她繞至院子后面,將窗子推開一條縫兒。
里頭癱坐著個面生的女人,正凄凄哭著。
她懷里抱了一人那人的臉被黃色符紙緊緊覆住,身上也貼滿了符紙,符文血紅,在搖曳燭火下顯得格外滲人。
而女人的身邊站的則是月楚臨。
“母親,”他垂眸看著她,辨不出神情,“問星已走了,將符撤了吧,該送他往生。”
“不行,不行”女人伏身痛哭,“我兒不會死,他不會死。見遠,誰都不能帶走他,絕不能”
月楚臨“問星生來就是大兇入命,母親執意留他,只會養出窮兇惡極的鬼。”
“我顧不得了,顧不得了啊”女人將那貼滿符紙的尸體抱得死緊,隱見瘋態,“問星有什么錯,他何事都不知的,出去你也出去,要奪了我兒的命,出去”
月楚臨沉默不語。
良久,他折身出了房間。
月問星已經死了
奚昭抿了下唇。
八成是因為她想拿走那鑿子,所以自動跳過了她跳湖的事。
又見那些符都大差不差,她暗將符文記下,再才離開。
往外走了沒幾步,就見月楚臨也繞來了后院。
且不止他一人,還有那瘋癲顛的道士。
道士一改白日里的瘋態,頭發也束得齊整。步子邁得沉穩,竟露出些貴相。
奚昭躲在樹后,悄聲聽著。
道士不似白天那般哼哼吟吟地唱了,含笑道“見遠,你”
“是你和問星說了什么”月楚臨打斷他,語氣中透出罕見的漠然,“為何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