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奚昭正照常給那捧睡蓮澆靈水,忽聽見外面有人叫她。
花房離前院遠,那人在院門處扯著嗓子喊,聲音斷斷續續,聽不明確。
靈虎本來在她旁邊扒球玩兒,后來實在聽得煩了,又見奚昭還在澆水,根本沒出去搭理人的意思,便仰起腦袋撞她。
“嗷”
誰啊大清早的
好煩。
喊得它耳朵都要掉了
“是府里的管家,別急,讓他再等會兒。”奚昭摸了把毛茸茸的腦袋,沒有動身的意思。
靈虎瞇起眼睛由著她順毛。
又嫌不夠,仰著腦袋就往她掌心里拱,一條尾巴抖得跟過了電似的。
奚昭正好澆完水,把它按在地上一陣亂揉。掌心陷在蓬松毛發里,溫暖軟和。
太陰城冬天冷,雪風刮得人骨頭疼,就沒幾個好晴天。
去年她待在房里鮮少出去,夜里也冷得難以安眠。
但今年不一樣。
到時候讓這大貓變得身形大些,估計比小暖爐還有用。
靈虎被她挼得嗷嗷嗚嗚地亂喊,虎尾甩在木板地上,拍得直響。
和它玩了陣,等到外面的月管家沒了耐心,似在往里走了,她才松手起身。
靈虎還維持著四肢朝上的姿勢,一愣。
它剛才還煩得不行,但真等奚昭打算出去時,又有點兒舍不得了。
“嗷”它一下翻過身,躍跳著去咬她的裙角。
“別咬,我就出去一會兒。”奚昭往外走了兩步,還沒出門,便又折回。
她側過身,目光移至花房角落的窗臺子上
那兒亮堂得很,放著塊漆亮的黑石。
她想了想,走過去把黑石重新裝回了芥子囊里,又一把拎起圍著她亂跑的虎崽兒。
“我帶你出去,你要安靜些。”
靈虎甩了下尾巴,點點頭。
她出去時,老管家已走到前廳的石階上了。
一見她,面容間陡現出怒火,但轉眼又壓下。
“能見奚姑娘一面,真是比登天還難。我在外頭嗓子都快喊啞了,也不見姑娘露一面。”他語氣生硬泛酸,顯然是氣到極點。
奚昭只當沒瞧出來,眉眼還見笑“管家真是好耐心。要是我,左喊右叫都不出來,肯定早早識趣兒地走了。”
“你”管家方才就已被耗盡耐心,這會兒更是連面上功夫都不愿做,臉色分外難看。
趕在他發難之前,奚昭又問“管家找我何事”
白須胡子一抖,月管家直沖沖道“昨日有太崖道君在旁邊,有些話還沒問完姑娘可知蓬昀去了何處”
“怎又來問我”奚昭說,“我昨天也說了,不清楚。而且這事歸薛家管,薛家人都還沒來,管家為何先揪著我不放”
月管家瞇起眼睛,深嵌在
眼窩里的眼珠子折出精光。
“我以前只當姑娘是人族女子,眼下才知是小瞧了你dashdash那蓬昀失蹤后,我在府里找著了些許散魂蹤跡,分明是從姑娘的院子里出去的,眼下姑娘怎又說不清楚”
“是么”奚昭語氣平靜,“那管家為何不跟大哥說呢,或是直接告訴薛家人”
月管家被噎得說不出話。
他怎沒告訴過鬼域。
尋出散魂蹤跡后,他就給薛知蘊送了信,說是找著了一些證據。誰知她問也不問,轉眼就讓人回了信。
信上只說,事情都已查清,蓬昀為解決惡鬼魂飛魄散,難入往生道,王上下旨追封太女太師。
寥寥幾字,便將他的怒火全給堵了回來。他總不可能再去寫信,說是鬼域弄錯了吧。
更何況他也沒氣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