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行云推開了房門。
門外是一片紛紛揚揚的大雪,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門前,寬闊的后背擋住了一部分的冷風與飄雪,但更加寒冷的氣流卻隨著他同樣沒什么溫度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古行云的身上。
古行云心里突然有些惡心。
說惡心也不算準確,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反感與厭惡,近似于本能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心里不斷發酵,變成了仇恨。
仇恨在翻涌。
可迎著對方的目光,古行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內心深處那種敬畏沖了上來,輕而易舉的壓制了他的憎恨。
古行云呆了一秒。
有些可笑的是,他突然忘記了門前這人的名字。
這本應該是在他生命中留下鮮明印記的人,是他最尊敬又最憎恨的人,可此時對方在他面前,古行云卻突然忘記了他的名字。
他的嘴巴動了動,張開嘴,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大伯。”
是的,雖然忘了對方的名字,但對方的身份古行云還是記得的。
這是他的親大伯。
“你恨我。”
大伯的聲音沒什么情緒,但卻極有力量,這種力量似乎沖碎了古行云的內心防線,所有的敬畏與憎恨都變成了惶恐。
下意識的,古行云搖了搖頭。
門外吹進的是風雪。
門內涌出的是酒氣。
大伯皺了皺眉,看了看古行云似乎仍舊有些渾渾噩噩的眼神,聲音變得更加堅硬冷漠。
“我無所謂你的感受,懂嗎我們要記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的重要性勝過一切,你是我的侄兒,但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是我兒子遇到這種事情,我的選擇還是一樣。”
古行云用力的搖了搖頭。
風雪很冷。
周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清晰,醉酒后的那種昏沉逐漸消失,古行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很輕微,無比沙啞“大伯,我們全家跪了太久了,實在是太”
“砰”
古行云的話還沒說完,胸膛就猛地一疼。
巨大的沉悶感涌上胸口,窒息隨即而來,雙腳離開地面,他的身體如同一枚炮彈從門口直接被轟進了房間,砸爛了桌椅,狠狠的撞在了墻上。
一腳踹在古行云胸口的大伯身體如影隨形,古行云的身體還不曾在墻上滑落下來的時候,大伯就已經伸手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
古行云剛剛開始咳嗽的聲音戛然而止,眼淚和鼻涕同時涌了出來,他長大了嘴巴,臉色漲紅。
視線里高大魁梧的大伯背對著門外的白雪,室內陰暗,他的臉色陰沉的有些發青,像是一尊無法抗拒的魔王。
手臂下意識的用力。
古行云開始劇烈掙扎。
大伯的眼神里終于閃過了一抹屬于長輩的感情,他松開了手掌。
古行云落在地上,捂著脖子,在大口的喘息中劇烈咳嗽起來,撕心裂肺。
大伯冷冷的看著他,語氣陰冷的如同從地獄里吹出來的陰風“跪太久了跪太久又怎么樣嗯古行云,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你以為我又是什么東西你來告訴我,我們古氏全家全族又算什么東西”
大伯彎下腰,一把扯住了古行云的頭發,無比粗暴的拉扯著他走向門口,劇痛之下,古行云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大伯扯著他的頭發將他拉出房間,扔在了雪地里面。
他伸手指著面前的院落。
屬于古行云的院落很大,盡管被飛雪覆蓋,但卻不是純粹的白,代表著生機的綠色樹木,鮮艷的花朵依舊在盛開著。
院落中央是一處精致的月亮門,視線延伸出去,是曲折優雅的環繞走廊,是后花園結冰的湖水,是肆意舒展的飛檐,亭臺樓榭,紅色的燈籠搖搖晃晃。
“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