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清涼,鋒銳。
長劍刺入胸膛的瞬間,眼前是一片無比絢爛的流光。
劍氣拖著死亡的尾焰,刺入皮膚,穿過肌肉,撕裂血管,粉碎骨骼,從胸前刺入后背。
光芒的余暉愈發燦爛。
洶涌的近乎失控的劍氣完全是在剎那間攪碎了體內的一切。
世界忽明忽暗,仿佛晝夜交替。
只有眼前那張絕望空洞卻淚流滿面的臉龐開始變得清晰。
那是離兮的臉龐。
這個才為自己生下了一個女兒的女人。
李狂徒第一時間甚至都沒有感覺到憤怒。
劍氣磨滅了他的生機,他靜靜的看著。
沒有憤怒,沒有失望,沒有傷心。
他的內心最先閃現出來的,竟然是老頭子幾個月前說過的那句話。
“如今你是王氏最信任的人,你可以對著最信任你的人捅刀子,那么遲早有一天,你最信任的人也會對你捅刀子。”
一語成讖。
簡直如同預言一般精準。
他帶著北海王氏的信任,組建了自己的班底,已經說不上是中洲其他集團在誘惑他,又或者是他主動拉攏其他集團,大半個中洲的力量都在支持他,甚至包括東南集團都有三分之一的中堅力量對他明確表態,他應付著北海王氏,加快了暗地里的行動
可是他手中的刀還沒有對著信任他的北海王氏捅出去的時候,面前這個女人,這個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女人,這個為自己傳宗接代生下了孩子的女人,這個真的讓自己覺得動心,甚至想要一輩子守著她的女人,這個自己最信任的女人,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對他捅了刀子。
不,是劍。
而且
還是劍二十四。
是他親自教給她的劍二十四。
多可笑
荒誕的感覺終于隨著劇烈的疼痛升騰起來。
身體的最后一點溫度仿佛都已經消失了。
他扯動著嘴角,本能的想要展現自己的風度,可一敗涂地,所有的準備變成泡影,自己的家族也將面臨滅頂之災,野心,渴望,生命即將消失,哪里有什么風度
所以他的笑容變得無比猙獰。
“真疼。”
他輕輕說著,聲音嘶啞。
“砰”
巨大的力量撲面而來。
古行云一腳將他的身體踹飛。
人在空中的時候,他看到古行云一把死死摟住了離兮的身體,表情癲狂而怨毒“她是我的”
還是沒有憤怒。
沒來得及。
耳邊劃過的是凌厲的風聲。
他的身體插著長劍,重重的落在了一片尸體的叢林里。
世界黑了下來。
仿佛過了很多年。
光芒再次亮起。
周圍是陰森冰冷的燈光。
簡陋的有些可憐的木屋里,已經顯得很蒼老的李鴻河低著頭,默默的喝水。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周圍是大片的原始密林,所以房間內的空氣潮濕而悶熱,沒有空調,沒有電扇,蒸的人喘不過氣來。
李狂徒站在房間里,看著沉默中的李鴻河,冷冷道“這水是人喝的嗎”
水很混,帶著一種有些刺鼻的味道。
“習慣就好,我習慣喝茶,卻喝不慣白水,這里水質雖然很差,但也勝過沒滋沒味的白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