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譚西來私交甚篤,可終歸只是私交而已,兩人的立場卻不完全相同。
太子集團和特戰集團近年來一向共同進退,是最親密的盟友,可盟友卻和自己人完全是兩回事,這其中的差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拿今晚的事情來說,古長江如果現在執意出頭的話,那就相當于是在太子集團沒做出明確反應的情況下,特戰集團插手了這件事情。
如此做法,且不說特戰集團內部如何反應,就算是太子集團,恐怕也不會領情,在沒有得到上面的授意前,古長江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譚清華說一句節哀順變。
“別太傷心了。”
古長江猶豫了下,走到譚清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道:“西來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他看不到了。”
譚清華語氣木然道:“人都沒了,怎么看?”
古長江欲言又止,一時無言。
譚清華也不去看他,只是輕輕撫摸著兒子冰冷的臉龐,眼神輕柔道:“中午還在一起吃飯,誰想到了晚上就突然成這樣了?”
“你天賦高,從小就聰明,比你哥要強不少,本來我是指望你來接我的班的,沒想到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么走了,你小子心狠啊,我平日里跟你說的責任心,男兒擔當,全都被你當成耳旁風了。”
“你記仇,這毛病我早就看出來了,但一直沒當回事,記仇又不是壞事,誰敢對不起咱,那肯定是要好好回敬過去的。可你小子傻啊,沒實力就想報仇,結果還得讓我幫你報仇,這叫什么事?”
譚清華跪在譚西來的尸體旁邊,輕輕俯下身子親了親兒子冰冷的額頭,輕聲道:“放心,爸會幫你報仇的,很快。”
一邊的古長江臉色微微一變。
而距離古長江和譚清華稍遠一些的一名青年同樣也微微變色。
青年大概三十二三歲的年紀,帶著一副眼鏡,雖然穿著軍裝,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屬于文職人員的斯文氣質,與其說是軍人,倒不如用讀書人來形容更為貼切。
聽著譚清華最后那句嘶啞平靜但卻又透著無比堅決的承諾,青年扶了下眼睛,輕聲道:“譚司令,請節哀。”
譚清華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短時間內,他整個人似乎徹底平靜下來,這位太子集團的大將重新坐回沙發,眼神直愣愣的盯著面前的青年,語氣淡漠道:“是誰殺了西來?”
“事情是這樣的...”
“我問你,是誰殺了西來?”
譚清華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氣平靜的重復道。
眼鏡青年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誰殺了譚西來?
這個問題在場的人都知道答案,譚清華也知道,可是因為身份的問題,青年卻是萬萬不能說的。
因為他是東部戰區司令員寧致遠的秘書,而寧致遠則是寧千城的父親。
殺人兇手是誰,如果真的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恐怕到時候寧致遠會相當的被動。
譚清華的問題,簡直有些誅心了。
“譚司令,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很遺憾,寧司令的意思是希望您可以冷靜,他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他希望您可以以大局為重,不要影響工作,如果譚司令方便的話,寧司令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跟您探討...”
青年心平氣和的說著,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譚清華的反應。
這是他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說是慰問,倒不如說是找機會試著看看能不能緩解雙方的關系。
寧千城殺譚西來。
說小了是兩個年輕人的恩怨,往大了說,那就是東部戰區兩位權力人物的恩怨了,喪子之痛,這種仇看起來沒法化解,但地位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基本上沒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談的,關鍵就看譚西來在譚清華心里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譚清華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青年,逐漸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