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將起黑暗退散的時候。
一場將近五個小時堪稱慘烈的戰斗落下帷幕。
光明與黑暗交替。
縱橫上千米的戰場中,凌厲的劍意和狂暴的戰意還未徹底消散,視線中到處都是黃沙,隨著狂風沉浮不斷,大片的火光和黃沙幾乎融為一體,不斷的燃燒著。
長夜剛剛過去,沙漠中的溫度本該是最冷的時候,可熾熱的溫度卻遍布戰場的每一個角落,熱的人喘不過氣來。
這里是中洲的死亡之海,位于北疆行省南部,是中洲上千萬平方公里的疆域中面積最大的沙漠。
死亡之海荒漠有三樣東西最為出名。
遺跡,胡楊和監獄。
很多人都清楚,在死亡之海深處,有著中洲最為神秘,防守也最為森嚴的監獄,甚至連民間都有傳言,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監獄的具體方位而已。
監獄代號絕地,名副其實,對于這里的囚犯來說,這里就是絕地,沒有希望,沒有目標,沒有幻想,只能日復一日的在這里煎熬著,在枯燥的讓人發瘋的環境里待到死。
這里沒有普通囚犯。
陰冷殘酷的殺手,窮兇極惡的傭兵,恐怖分子,軍事間諜,國濟大盜,叛國者,每一名罪犯,都有著相對極為輝煌的過去。
普通的罪犯,根本就沒有關押在這里的資格。
已然落幕的戰斗就發生在絕地監獄的附近,距離監獄不到兩千米,在四周到處都是黃沙的環境里,隨著太陽升起,那座黃色的監獄也逐漸跟整片荒漠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風起,風停。
漫天黃沙重新歸于荒漠。
戰場之中,一名看上去極為年輕的年輕人掙扎著站起來,舉步向前。
年輕人相貌清秀俊朗,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身材修長,氣質穩重中透著銳利,當得起翩翩公子的美譽。
只不過此時持續了數個小時的大戰剛剛結束,他的形象顯然有些糟糕。
年輕人渾身上下的衣衫幾乎已經徹底破碎,上身**,只掛著幾個布片,殷紅的鮮血已經流滿了他整個上半身,甚至連他的臉上都有一道口子在流淌著鮮血,他手中拖著一把寬劍,劍身樸素厚重,又寬又長,通體烏黑,隨著他的行走,刺入黃沙的劍鋒直接在他前行的路上劃開一道深深的溝壑,僅憑這一點,就能看出重劍恐怖的分量。
他僅僅抿著嘴唇,神色堅毅,一雙狹長的眼眸至此似乎仍有狂暴的戰意在燃燒,這一刻的他似乎已經丟掉了全部謙和與平靜的外衣,在萬里黃沙中手提中間昂然前行,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無視一切的狂傲與霸氣。
前行二十米。
他停在一名萎頓在地的老人面前,深深鞠躬,輕聲道:“謝火叔成全。”
老人其實不算太老,充其量不到六十歲的年紀,容貌干枯,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油膩雜亂,他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寬松破舊,是最標準的犯人服飾,此時他正氣息虛弱的坐在地上,看上去狼狽而落魄。
他深色坦然的受了面前這位身份尊貴的年輕人的一禮,自嘲笑道:“老了,打不動了,這些年也荒廢了不少,我如果在年輕一些,你還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火叔無愧燃火境第一人的稱號,這一戰我沒贏,您也沒輸,最強燃火境,當之無愧。”
年輕人輕笑了聲,擦掉了嘴角的血絲。
這一戰對他來說確實是不勝不敗,兩人雙雙重傷,雖然現在看起來他狀態好一些,但他卻比對手年輕了幾十歲,如果生死相搏的話,最后基本上就是個同歸于盡的結局,這樣的結果,如何說勝?如何說敗?
最強燃火境...
年輕人初此聽聞的時候,心里難免有些不服,可一戰之后,對方在這個年紀還如此強勢,最開始的時候甚至是壓著他在打,這種戰力,他服氣,心服口服。
他深深呼吸,放下手里的重劍,坐在老人對面,認真道:“火叔,跟我回北海如何?今后的時間里,我需要您指點我修行。”
“不去。”
老人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這個誘人的建議,干脆利落:“我在這里就挺好,每天窩兩三平米的小空間里,偶爾出來看看沙子,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了,北海王氏的榮華富貴,我享受不起。”
年輕人張了張嘴,眼神復雜。
這可是曾經甚至現在都可以視大部分燃火境巔峰如無物的最強燃火境啊,與其說是被絕地監獄關了二十年,倒不如說是自囚于此二十年。
“這又是何苦?”
年輕人一臉苦笑,他眼中的戰意逐漸退去,眼神逐漸變得溫和清亮,整個人都多了一絲跟身旁重劍不符的溫潤柔和,看上去沒有半點攻擊性和侵略性。
老人沒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愿,還是不屑。
年輕人也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