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道袍,將身上的塵埃與水跡認真的擦拭掉,這才深深呼吸,手持拂塵走進了面前的寒霧之中。
白霧茫茫,濃郁的仿若化不開的氣團,但詭異的是白霧之中,能見度卻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低,霧氣涌動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腳下盛開的鮮花,一團又一團,花瓣上沾染著水潤的濕氣,在晨曦的微風中輕輕搖顫,閃爍著近乎妖艷的光澤,沿著霧氣向前走,曾經的石板小路幾乎已經完全被近幾個月生長出來的植物花草所覆蓋,前路已經完全消失,入目處到處都是一片朝氣蓬勃的生機。
可白霧飄散中,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可以清晰察覺到的蕭瑟。
玄玄子面無表情,腳步輕柔的踩在花草之間,一路向上,直奔青云寺。
山中的寒霧似乎愈發濃郁了。
霧氣飄散的越來越慢,仿似已經凝滯在空中。
玄玄子皺了皺眉,略微加快了步伐。
腳下的道路筆直向上。
一點微弱的燈光自前方亮起,微黃的光線飄忽的近乎虛幻,像是在指引著前路。
迷霧之中,一道充沛而洪亮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帶著祥和的讓人身心寧靜的笑意:“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天黑路滑,道兄小心腳下。”
“大師客氣了。”
玄玄子腳步頓了頓,繼續向上:“青云山內,哪里分什么白天黑夜?我看到的,只有氣運。”
他一步踩在被植物覆蓋的臺階上,神色平靜,手中的浮塵卻不動聲色的微微一震。
剎那之間,玄玄子身前的寒霧瘋狂涌動,霧氣在他面前扭曲著退散,不過幾秒鐘的功夫,玄玄子身前的霧氣已經全部飄散向左右兩側。
在他前方,被寒霧籠罩了幾個月的青云山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幾十米的距離外,青云寺不引人注意的寺門出現在視線之中,兩個穿著僧衣的中年和尚攙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老人立于門前,有若雕塑。
玄玄子有些復雜的眼神逐漸化為清冷,他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緩緩前行。
幾十米的距離不斷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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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門前的三人卻始終一動不動。
“大師,近來可好?”
白霧向左右退散,迎著純澈清新的空氣,玄玄子緩緩來到寺門前,微笑著開口問道。
兩位中年僧人低著頭,沉默不語。
而幾個月前還是一副得道高僧形象的無為大師此時卻披頭散發,他花白的頭發沒有了絲毫光澤,長發已經漫過肩頭,穿著普通人的衣服,再無絲毫高僧氣韻。
聽到玄玄子綿里藏針的問候,無為大師的神色依舊祥和,他很坦然的笑了笑,指了指前方的白色霧氣,又指了指自己灰白色的長發,和聲道:“勉勉強強。道兄可好?”
“我很好。”
玄玄子點點頭,他似有感慨的嘆了口氣,可眼神中的清冷卻愈發明顯:“大師,你終究是輸了。”
“我會贏。”
無為大師微笑著,他的嗓音依舊洪亮,透著堅定,可眼神中的光彩卻暗淡而虛弱。
“你若不替那妖女應劫,承受因果,本是有機會的,現在?你憑什么贏?”
玄玄子看著面前這位在中洲高層心里猶如神話一樣的活佛,他的表情有疑惑,有悵然,有不解。
伸出手,他指了指活佛頭上的白發,靜靜道:“憑這些嗎?”
“妖女?”
無為大師的情緒沒有絲毫的起伏,那雙往日里可以看破一切因果的眼睛中光彩暗淡,剩下的只有笑意,真誠,慈悲,寧靜,一如青云山下的西子湖水。
“她不屬紅塵,不是妖女,難道是神圣不成?”
玄玄子語氣愈發冷淡。
“她是我的劫數。”
無為大師緩緩搖了搖頭。
“憑你我只能,就算是劫數又如何?總是能避過的。”
玄玄子語氣傲然,但其中的不解和疑惑卻變得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