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河正在煮茶。
秦微白名下的兩棟別墅挨著,隔著白色的欄桿,秦微白很清晰的看到了在另一棟別墅院落中煮茶的老人。
風和日麗,老人的動作不緊不慢,悠閑的仿若一種境界。
李鴻河看到走過來的秦微白,抬頭笑了笑道:“坐。”
“好興致。”
秦微白坐下來,不咸不淡的開口道。
她沒有叫那一聲看上去很恭敬尊重的李老,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秦微白懶得去偽裝掩飾自己的情緒。
“老了。上次見面我就跟你說過,這輩子沒什么念想了,唯一的執念,就是想看著天瀾再將李氏帶回原本的高度上。”
李鴻河微笑著給秦微白倒了杯茶,西湖龍井可謂舉世聞名,但老人煮的卻是產自江南一帶的黑茶,茶香醇厚,余味悠長。
他將茶水放在秦微白面前,瞇起眼睛,繼續道:“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是不信我。”
“我應該信你嗎?”
秦微白問道。
這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四年多五年前,李天瀾在荒漠監獄第一次重修武道的那一年,才是秦微白和李鴻河的第一次見面。
秦微白從來不曾掩飾過她對李鴻河的懷疑。
可她卻得到了李鴻河全部的信任。
“無論你信不信,這都是真心話。”
李鴻河神情坦然的看著秦微白。
秦微白低頭望著老人遞過來的那杯黑茶。
她輕柔的手指觸碰著杯沿,良久,才突然問道:“李氏的人手夠不夠?”
“監察院的人手足夠了。”
李鴻河平靜道:“本來就不是什么權傾東南的機構,太多的人放在這里,沒什么意義。”
秦微白抬頭看了看李鴻河,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內心。
東南監察院從表面來看確實沒什么意義,東南大部分都是北海王氏的地盤,少數類似于華亭這樣的地區,也都是魚龍混雜,敢立足于此的,后臺都相當強硬,特戰系統的權力和職能本來就很模糊,監察院有監察的職能,但目前看來,除非某個機構明目張膽的叛國,否則根本沒有監察院什么事情。
但這好歹是個可以跟特戰部平級的機構,李鴻河坐在這個位置上,更多意義是給李氏提供一個生存的土壤。
只剩下十來個人的李氏全部塞進監察院,起碼是等于有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官方身份,也等于是中洲在叛國案多年后再次認可了李氏的地位。
這個身份擺在這里,北海王氏和昆侖城無論再怎么對李氏恨之入骨,都只能憋著,冒險出手的話,一旦暴露出蛛絲馬跡,被有心人利用,沒準就會形成另一出叛國案,而且比起多年前的叛國案還要證據確鑿。
所以短時間內,在沒有絕對把握和莫大利益糾纏的情況下,李氏有了監察院的牌子,在臨安會無比的安全,但也僅限于安全,想要擴張同樣很難。
而這還是在有豪門集團力挺的情況下,嘆息城放棄了東北兩個行省一把兇兵,吳正敏被調離江浙之后李氏才拿到手的生存土壤。
可這一切都只是表面而已。
李氏再怎么落魄,李鴻河還在,吳正敏雖然被調離,但卻更進一步進入決策局成為內閣排名最靠后的副相,尚且在東南的特戰部長張琦也隱藏的很好,這還僅僅是秦微白知道的,天知道李鴻河手里還藏著多少牌?
這個深不可測的老人,守在東南,握著一個看起來沒什么實權的機構,暗中卻有著太多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說他沒什么念想。
誰敢信?
起碼秦微白不敢信。
“以后所有的一切都看天瀾了。”
李鴻河輕聲道:“路已經鋪好了,這個起點雖然不完美,但卻已經比預想中好了太多。最起碼,我只要不死,他就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了。”
“但局勢并不算好。”
秦微白語氣淡然。
平心而論,如今的李氏已經不錯,起碼已經變成了李天瀾的助力,一個有可能成為李氏日后根基的江浙,一個老而彌堅的中洲副相,如此勢力誰也不能說薄弱,放在任何一個集團,這都會是重要的甚至是核心組成部分。
但關鍵是李氏并不在任何一個集團,而李氏的對手卻并非某個個體,而是群體。
是類似于東南集團和特戰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
如此比較下來,李天瀾身邊的助力頓時顯得無比松散。
一個日薄西山的李氏,一個剛剛崛起沒幾十年卻又丟了兇兵的嘆息城。
至于豪門集團...
李天瀾與其說是得到了豪門集團的支持,還不如說是得到了三大支柱豪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