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轉變是如此的突兀。
在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李天瀾必死無疑的時候,整個局面直墜而下,一瞬間多了無窮的變數。
浩瀚厚重的冰層依舊覆蓋著整座廣場。
可冰寒的廣場上,紀念碑下,卻剎那間火光沖天。
高達數十米的紀念碑幾乎是被連根拔起,火光從底部燃燒著肅穆高大的石柱,熾熱的溫度驅散了寒意,一片類似于領域的烈火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內,火光呼嘯著卷動跳躍,熱浪滾滾,上萬大軍凝聚的冰層猛地停滯了一下,隨后繼續向前壓迫,但速度卻像是因為遇到了什么阻力一般在逐漸變慢。
九丈紅塵轉化的森羅地獄仍舊壓制著李天瀾的劍意。
蔣千年低著頭,他的眼神充血,一片猩紅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紀念碑下的老人。
作為南美蔣氏的二爺,蔣千年可以不熟悉任何人,但卻絕對不會不熟悉中洲。
而南美蔣氏,更是如今唯一一個被中洲明確列為敵對勢力的超級勢力。
即便是曾經入侵過中洲的英雄會都不曾獲得過如此殊榮。
南美蔣氏扎根南美,如同大樹,開枝散葉,早已參天。
中洲跟南美蔣氏的恩怨,從頭到尾,幾乎都是戰爭。
南美蔣氏一直固執的認為中洲本應該是他們的,中洲成立之后,蔣氏蟄伏臺島,數百年前臺島回歸后,蔣氏扎根南美,漫長的歲月中,這份被他們當成是仇恨的執念一直在支撐著他們發展著,與中洲為敵,也曾經給中洲造成過難以想象的傷害。
中洲同樣給南美蔣氏造成過慘重的損失。
之前數百年的時間里,中洲北海王氏與李氏如日中天,南美蔣氏不得進中洲。
李氏崩塌之后,古氏崛起,南美蔣氏才開始試探性的在中洲成立了幾個據點。
只不過那幾個據點在三年前的天都決戰前后又被秦微白徹底摧毀。
但南美蔣氏卻始終不曾放棄過他們入主中洲的計劃。
所以在南美蔣氏的人眼中,中洲是最大的敵人。
南美蔣氏對敵人的了解很深刻。
以一族之力守一國之安穩的李氏,曾經是南美蔣氏面對的最恐怖的敵人之一。
即便李氏已經消失了二十多年,但李氏的一些特殊人物,蔣千年卻完全不會忘記。
火光之中力拔山河的老人猛然搖動紀念碑。
他的身影已經在紀念碑的陰影之下。
蔣千年和李天瀾的身體同時搖晃了一瞬。
蔣千年猛地抬頭,九丈紅塵的領域更為凝聚的瞬間,紀念碑下,老人平靜的有些木訥的聲音緩緩響起:“小二,故人相見,不叫一聲叔叔嗎?”
蔣千年的身體猛地一個踉蹌。
他周身的領域徹底松懈了一眨眼的功夫。
李天瀾逐漸被領域壓制的劍意驟然擴散出去,竭盡全力的強占主動權。
蔣千年不管不顧。
他的臉龐一瞬間漲紅,甚至變成了明顯的紫黑色。
“火男!!!”
他死死的咬著牙,頭發根根豎起,不知道沉沒了多久,他猛然猙獰的狂叫了一聲,整個人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抬腳狠狠一震。
高大雄壯的紀念碑燃燒起火。
巨大的力量在紀念碑的頂端滲透下去,整個紀念碑被蔣千年一腳徹底踩碎。
石塊漫天飛射。
九丈紅塵短暫的維持在高空壓制著李天瀾。
而蔣千年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顧一切的撲向了突然出現的火男。
火男在黑暗世界中的輩分很高。
在李鴻河當年的神圣近衛中,火男是最年輕的一位,以至于他后來去邊禁軍團擔任次帥輔佐李狂徒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又成了李狂徒身邊的近衛。
可他跟隨的殿下卻只有李鴻河。
從輩分上來講,李狂徒當年都要喊他一聲小叔。
蔣千年叫火男一聲叔叔,輩分其實并不算錯亂。
可對方是火男。
這一聲叔叔,對蔣千年來說當真包含了無數不堪回首的記憶與羞辱。
蔣千年的身體落下半空。
他的眼神猩紅陰森,眼眸之中全部都是刻骨的怨毒。
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年的某些事情。
二十多年前,他與他那個血緣關系雖然不親近但感情卻如同親兄弟的大哥蔣千頌前后突破了驚雷境巔峰,那個時候他們兩兄弟志得意滿,親自負責南美蔣氏在天南邊境針對中洲的一次行動。
兩人帶著四百多名南美蔣氏的精銳一路從天南邊境潛入了中洲邊境的一個小村莊。
但隨即不到八個小時的時間里,李氏的神圣近衛直接撲了過來。
兩個人。
只有兩個人。
那一夜,近乎殘忍的劇毒在狂風中蔓延了整個村莊,漫天雷霆爆射出來,數百名南美蔣氏的精銳,在那人的手筆之下無一生還。
而他和蔣千頌,兩個驚雷境巔峰聯手,卻不敵一位燃火境。
三拳。
對方只出了三拳。
那場戰斗詭異,短促,慘烈。
劇毒在風中擴散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