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斷成了半截,又是傾斜又是腐蝕,變成了一個迷宮。沈寂宵坐上這條船的時候才只有六七歲,被貴族們帶著逛了一圈,卻也不記得具體的細節了。好在他下海前查閱了不少相關的報道,又托關系要了份塔里克號的內部構造圖。
他是必定要去最里面探索的。
唐釉跟在沈寂宵后面,完全不敢漂太遠。
他看起來還能鎮靜地為人魚解說一些海底生物,但其實已經緊張到一片一片數魚鱗了。沈寂宵的大尾巴在他身下,被照明術反射出絢麗的藍紫色偏光,魚鱗有兩種顏色,背面的更深,腹部的則是純粹的銀色。
有些大一點的鱗片,拔一片下來就和小水母一樣大了。
于是小水母浮在鱗片上方,默默地數著鱗片。
一、二、三
數到第六十七的時候,人魚忽得停下,小水母直接撞在了他的鱗片上。
“這里有一個洞,可以直接沉到下面那一層,會節省很多時間。”沈寂宵早已把地圖背得滾瓜爛熟。
微弱的光線下,小水母剎不住車,翻滾著從他身前飄過。
沈寂宵攔了一把,把水母撈回來。
“你怎么把照明術給熄了”
聽見沈寂宵說話,唐釉才把蜷縮成一團的觸手伸展開,弱弱地回答“我以為你撞見怪物了裝成一團海洋垃圾就不會有怪物來吃我了你知道的,很多深海魚喜歡往有光的位置游。”
“”
沈寂宵不知道。
他試著搓了一個小光球,往走廊更深處丟去,果然看見一簇藏在角落沒發現的魚,順著光球過去了。
嶄新的常識出現了。
唐釉左看右看覺得沒有怪物,才召喚了三個光球放在身前,跟著沈寂宵一起下潛到底下那一層。
這一層,是客房。
地面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泥沙,沈寂宵下潛后,用手抹開了地面的泥沙,露出底下一層耀眼的金。
小水母發出沒見過世面的聲音“地板是用金子鋪的嗎”
沈寂宵“不,只是鍍了層金的其他金屬,用魔力保養過,所以保持了那么久也沒褪色。”
“那也很豪華了。”小水母讓照明術靠近地板,頓時反射出一陣金光,“我聽說在岸上,一小塊兒金子就能買走幾千條魚。”
“不,這只是貴族們的無聊喜好。”鍍金并不能讓船只變得更加穩固,也沒有其他作用,就像大廳里掛著的用一百八十八顆珍珠制成的懸掛燭臺,只是一種國力上的炫耀罷了。
沈寂宵又擦了擦倒在地上的房間門,在木板的中央找到了門牌號1029
“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是在船的第二層,前中段。”
第二層的大型雜物要更少一些,都是些從房間里飄出來的小玩意。碎布、畫框、小桌椅、酒瓶,也許它們曾經是華美名貴的奢侈品,但很可惜,現在全都被海水腐蝕得不成樣子。
小水母對這一切都很好奇,時不時就用精神力拂過器具,觀察它們本來的樣子。
他忽得找到一顆珍珠。
唐釉精神一振,把珍珠撈起來,撣去泥沙,是一顆粉色的珍珠,非常圓潤,珠光因為久經蒙塵而顯得有些黯淡,但依舊美麗至極。唐釉把珍珠轉了一圈,很惋惜地發現珍珠上被打了一個空洞,大概是用來穿線做成項鏈的。
對他來說,這樣的珍珠就已經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