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唐釉老實回答,“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哪里會記得時間。如果你對這些珍珠里的記憶好奇,我留了幾顆在附近的珊瑚礁,都是同時間段的。”
“我會去看看。”人魚應下,“但我或許得先去岸邊一趟。”
“你要做什么”小水母微微警惕。
人魚故事里有很著名的一個悲劇,人魚公主喜歡上了一個人類,付出巨大代價也要上岸,最終變成了泡沫。
沈寂宵是條從小被賣到岸上的魚,唐釉一開始以為他會對人類充滿仇恨,不會戀愛腦,但接觸下來,唐釉不僅沒感受到仇恨,還對戀愛腦有了全新的認知沈寂宵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放下白月光的樣子。
他真的很擔心人魚對陸地上的生物起了心思,比如找個兩腳獸當白月光的代餐。
而魚是不能長時間上岸的。
“我把這些東西放在岸上,然后同你一起去珊瑚礁。”沈寂宵攤開手,掌心是三顆刻錄了魔法卷軸的珍珠,他手臂上纏著一條鏈子,一條懷表,都是塔里克號里發現的遺物,“我想,這些東西應該被送回去。”
小水母倒是同意這一點。
“好哦,我會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唐釉找了塊陰涼的海草生長點,在退潮之前,這里都會是一個不錯的休息點。
當沈寂宵起身即將離去,唐釉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問“在奇美拉的幻境里,我和你分開了,你看見了什么”
幻術是一種奇妙的魔法,它可以像一個種子一樣,在人的意識海里埋藏許久,即使施法者已經死亡,也不會消失。唐釉自己是不會有什么問題,但他有點擔心笨蛋人魚。
人魚精神力一般般,魔力也一般般。
“幻境”
人魚停下。
“我看見了一般般的場景,船在沉沒,僅此而已。”
他看見塔里克號分崩離析,他落入大海,離海面越來越遠,冰冷的海水,疼痛的四肢,無力掙扎,近乎夢魘。
可惜這樣的夢魘,他從小到大經歷了無數回,早已經習慣了。
甚至能夠預測到,哪一分哪一秒,那人會出現。
“奇美拉的魔法造詣并不高,即便是我這樣不修精神力的人,也沒有收到什么沖擊,”沈寂宵淡淡地說,“甚至覺得有些有趣,給我增加了一點面臨幻術的實戰經驗。”
“生命危險,有趣”唐釉的聲音冷下來,尾音提高,大聲叨叨,“果然笨蛋人魚”
“是,很好玩。”
沈寂宵回頭,看了一眼窩在淺灘里的小小水母。
在幻境里,他沉浸其中,毫不掙扎,等著自己下沉前看見那人,卻久久沒有結果。
直到天光乍破,上空撕開一道小小的光,一只粉色草莓夾心軟糖探出來,聲音軟軟“人魚”
真是讓人很想捏捏揉揉的小軟糖。
這和場景太不和諧、太過好笑,沈寂宵下意識唇角微翹,頓時恍然這不是夢魘也不是記憶,是奇美拉粗糙的幻術。
于是他開始往上游。
困擾他多年的夢魘,竟然被一顆草莓軟糖打破了。
“算了,瞧你這條笨魚也沒什么事,自己掙脫幻術算你有天賦。”唐釉嘀咕了一句。
總感覺人魚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手指也經常蠢蠢欲動。唐釉覺得自己的腦殼有被迫害的預感,于是從淺灘里撈出一顆被浪花打磨得光滑的粉色半透明石子,丟給沈寂宵做代餐。哄道“乖,不要舍不得走,快去快回,我等你。”
沈寂宵“”
他想的是軟糖,不是硬糖。
不對,他是成年人,已經到了遠離糖果和誘哄的年紀了想什么呢。
“回來就讓你碰一下我的頭頂,就碰一下。”
小水母真的把他當幼年人魚哄。沈寂宵嘆氣,嘆著嘆著,想到冰冰涼涼的軟糖手感,唇角沒忍住翹了一下“等我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