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馬車前特意搬了一碟糖油炒堅果,兩盤時令水果,想著打發時間。誰知道沈寂宵把唐釉也塞進車了,頂著一雙干干凈凈的粉瞳,他只能把大部分的果子推到了唐釉面前。
他學魔法的速度竟然還不如一個話都說不利索、字也認不全的小朋友。
真可悲啊。
季言捧起了半個蜜瓜。
“季言。”
唐釉忽然出聲,弄得季言嚇了一跳,以為他又要篡改什么魔法給他看了昨兒唐釉篡改了好多魔法,發現季言可以交流心得之后,問了很多問題。
“什么”季言抱住蜜瓜,“你的蜜瓜吃完了,這份是我的。”
唐釉“我沒想吃你的瓜,我是想問,為什么外面的人都在歡呼感謝領主大人明明干活的是你和小沈,解決問題的也是你們,他們卻都在感謝遠在天邊的領主。”
季言又緩緩端起瓜“領主派我們來的。”
“小沈不會生氣嗎”
“小沈和領主關系好。”
“哦”
唐釉撐在窗邊,戳了一塊兒熟透了的西瓜。他知道沈寂宵心里有個很在意的人,或者有很多很在意的人。有牽掛的地方就可以被稱為家,他以前覺得人魚蠻可憐的,沒有家,現在卻覺得說不定人魚已經把陸地當做家了。
尤其是領主。
這幾天下來,他覺得沈寂宵應該是很在意領主的,別人提到領主,還有他詢問領主的時候,沈寂宵都是一種很特別的表情。人魚嘛,大多都喜歡又強、又好看的個體。沈寂宵又是人魚里面很常見的戀愛腦。
唐釉不禁產生了一個想法。
“季言。”他又問,“小沈是不是有點喜歡領主呀”
“”季言噴出一堆瓜子,“咳咳呃咳可能、可能吧”
“你還好嗎”
季言瘋狂擺手。
小水母又吃了口瓜“希望領主是個好人。”
“希望”季言嗓子都咳啞了,希望他做個heihei人吧。
什么唐釉瞬間緊張,以為季言發現了什么,“你是說”
“我是說,當領主需要好好做人。”
偶爾有些花和水果被送上車,季言并無太大的驚訝情緒,一一檢查了,才遞給唐釉。
小水母吃得很高興。
下午又有別的慶祝活動,唐釉都沒見過那么熱鬧的盛景,他甚至被送了一捧鮮花,人類的熱情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但與此同時,他又看見了被捆在廣場中央的城主,時不時就有人過去唾罵幾句。沈寂宵把他串通南國、幫助對方設立結界的事情張貼出來了。
那個曾經試圖攻擊他的南國魔法師倒是已經被南國的人帶走,留下了一大筆贖金。
人類的世界復雜而有趣,有趣但復雜。
“唐釉。”
馬車停下的時候,他看見身著正裝、意氣風發的沈寂宵彎下腰,伸出手。那么一絲不茍的的精致服裝,為了方便抱他,一條腿膝蓋碰到了塵土。
小水母盯了兩秒,用了一個去污魔法。
他將手搭在人魚掌心,很高興地下了馬車。
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在日落黃昏,天色近晚的時候,他們慢悠悠地走到了城市的另一頭,沿海的位置。
明明是一個城市,這里卻不再是細軟的白色沙灘,而是更加粗糲的砂石。海浪打出白色的細沫,要漲潮了,零零散散的趕海人提著桶,收拾東西回家。
“在這里就好了。”
唐釉第一次主動從他身上跳下來,自己走幾步。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之后我把它們還給你。”
“嗯。”沈寂宵悶悶地回答。
唐釉脫了鞋,光腳踩在冰涼的海水中。
“潮水上來了。”他說,“人魚你該走了,你的鞋子會被海水弄濕的。很高興我們能有一段共同的旅途,以后我們有機會一定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