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宵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還未來得及言語,唐釉就已經把假人給摧毀掉了。
一擊斃命。
“好的,晚安。”唐釉摸了摸假人的腦袋。
而后,他發現人魚正緊緊地盯著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怎么了”
沈寂宵一是震驚于小水母居然出手了,他下意識地把自己放在保護者的地位上,而總是忘記小水母能做到很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二是震驚于那個假人所說的話。
半響。人魚甕聲甕氣,換了個話題“我的假人太笨了。”
唐釉忍不住笑,笑完又安慰他“小沈你又不笨。我的這個假人一定是蹲在這兒很久了,才有時間思考自己的存在,一思考,就得出了結論。你的那些假人若是肯安靜下來思考一會兒,肯定也會明白的。”
沈寂宵搖頭“人很少會質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
經過他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假人們也會繼承他們本人的一部分意志和思維,這樣才能做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這樣一想,他很容易就代入到那些假人的思維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但他和小水母分開了,首要任務是找到小水母,其次是找到出口。
但小水母的假人卻能那么快思考到真相,仿佛他突兀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自身的存在與否。
是真的,便會再見面。
他偶爾想起小水母說自己是燈塔水母,能達成某種意義上的重生,都覺得心驚肉跳。重生是重生,又不代表死亡的痛苦會被消減。不把死亡當死亡的生活,對于他這樣的短命種來說,多少有些遙不可及。他和小水母,本質上還是差太遠了。
他發呆,唐釉就戳他“人魚,你不會是心軟了吧”
這魚對自己的假人下手挺狠,輪到他,就不行了
“”
看見唐釉那張臉在自己面前黯淡、沉眠、破碎,確實沖擊力很大,但沈寂宵又不傻,真的就在邊上,何必為一個假象痛心。
最多就是噩夢素材加一罷了。
他暗暗往女巫的賬上記了一筆。
人偶還是會時不時地冒出來,有的要更逼真一點,有的卻很殘破,有一回他們甚至看見一個半條尾巴的“沈寂宵”躺在木板上,根本動不了。幾乎叫他們以為這假人已經和別的什么生物戰斗過了。
唐釉說的不錯,一旦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沈寂宵”也會發現自己的真實性存疑。
但存疑歸存疑,它看見人魚和小水
母相伴著游過來,眼里還是噴出了一種不知名的濃烈情緒,整張臉極盡嘲諷地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再笑誰。
“往里面左拐走過第三個房間,推門,右側的第二扇小門。”他拋下一句話。
自盡了。
躍躍欲試的人魚都沒來及下手“他倒是很有覺悟。”
“可憐。”
小水母越發確信,他們有自己的意識“活過那么幾秒鐘也算活,好可憐的孩子。”
他們選擇相信假人說的話,往左拐去。
那么一小段路,遇到的人偶倒越來越多了,有的是他的,有的是沈寂宵的。還有的說不上是什么,就那樣空落落地站著,才初具人形。
所有的人偶就那么齊齊地看著他們,眼神或猶豫或欣喜或復雜,沒有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