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僅剩不多的理智捅了自己一刀,再想盡辦法假死,整容換掉自己的臉,用整六年的時間深研司法,開了律所。
從回來的那天,榮雪的目的便是一定要讓許利不得好死,但跟尹倦之相處得越多,她越舍不得榮雪的假身份,甚至很多時候想,要不就這么算了吧。
什么恨什么恩怨,她都不再在乎。
可尹倦之被她碰到小腹,嚇得幾近痙攣,讓尹雪融絕望地意識到,所有的恨所有的怨,都沒有隨著時間消失。
他們深深地烙在尹倦之的身上與心里,這輩子都無法消除。
那天榮雪還是榮雪,她失魂落魄,接連闖了兩個紅燈,坐在路邊的長凳上哭。又看見肖珊開著保時捷和許利闖紅燈,而肖珊趾高氣揚她恨,她的恨意直達云霄。
她父母早逝,但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里,父母感情恩愛。
她對奶奶的記憶也不多,但爺爺奶奶也舉案齊眉。
她以為所有的感情都是如此美好,如果不是許利
可尹雪融就是尹雪融,她虐待了尹倦之十年是無法抹滅的事實,榮雪的八年彌補完全沒有辦法與之抵消。
況且尹倦之看過那么多次她被許利強迫那么惡心骯臟。
法院開庭的時候,她萬萬次祈禱小倦不要去,還一次一次地確認。
但越不要什么越來什么,尹倦之來了。
醫院門前,尹雪融咬住自己的拇指“對不起”
“放過他吧,”楚玨看也不看尹雪融,轉身走進醫院,每個字說得都很重,“滾回你們自己的地方。”
閉眼二十分鐘,尹倦之沒感覺到絲毫困意,只好又睜開感受黑暗。胡邵
明還沒走,病房里有均勻的呼吸聲,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尹倦之坐起來,跟胡邵明要了一張白紙。
楚玨推門而入,看見的就是尹倦之在平緩卻熟練地疊白色紙心,每一道折痕深諳于心,黑暗完全影響不了他發揮,心中猛地一緊。
所有酸澀恐懼涌入胸腔,但楚玨又不敢挑明,深呼吸一口氣往里走,沒什么異樣地道“倦之,我回來了。”
尹倦之鼻尖動了動“午飯好香啊。”
胡邵明和回來的楚玨點頭打了個招呼算交差,轉身出去了。
清淡菜色一一打開,其實尹倦之沒胃口,但他既然已經說了好香,總要嘗嘗的。
楚玨沒給尹倦之筷子,只先不動聲色地把他手里的白色紙心拿下來擱到一邊,然后用筷子夾菜喂他吃飯。
聞到飯菜的味道,尹倦之脆弱的胃在不安的掙扎中蠕動,他別開臉“我,不想吃。”
“那我們就不吃,”楚玨放下筷子拿吸管,溫聲說道,“倦之,喝點粥好不好”
尹倦之也不是很想喝,但還是應道“嗯。”
甜絲絲香糯糯的山藥扁豆粥一點一點地漫進口腔,尹倦之沒有排斥,啜著吸管很小口很小口地往嘴里吸。
半晌過去一杯粥還沒消失五分之一,尹倦之捏了捏盛粥的軟乎乎的塑料杯子,突然喊“楚玨。”
楚玨看著他喝粥“嗯”
塑料杯子在手指的捏撫轉揉下發出特別的動靜,尹倦之咬了會兒吸管“我想離婚。”
楚玨不可置信地盯著尹倦之的臉,微張的唇瓣微顫,再開口嗓子都啞了“倦之,你不要跟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