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籠罩了空間。
他只覺得十分搞笑。
他看見謝與聞和謝意,謝意攬著已經十幾歲的他自己,謝與聞拉著一臉別扭的成年謝龍吟,謝龍吟嫌棄地抱著一張遺像,然后他們旁邊的嬰兒車上,一對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正在鼻子冒泡。
攝影師按下快門,將這個大家庭記錄下來。
江臨雙看著,忽然哈哈大笑。
“我說,攻心也得先了解一下敵人吧你這樣顯得很不尊重我。”他飄在半空,眼神平靜地掃過那些溫馨的畫面
司月大神官,沒有世俗的家族
“在我對黑暗君主立下誓言,獻上我的靈魂,得到以影月之姓氏行走人間的資格那一天起,我就已經真正與世俗家族斷絕一切聯系了。即便是黑塔,也不再是我的屬地。”江臨雙說著,語氣傲然,“這是我主動做出的選擇,我選擇信仰,我選擇,背負。”
他的眼神,從一開始,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你如果編出一個充滿實驗材料的寶庫,或許我還能被迷惑一秒。”他嘴角的笑容危險而陰森,地獄火在他指尖跳躍起來,隨后驟然炸開,以他為花心,一朵地獄火構成的黑色蓮花綻放開來。
無數亡靈擁簇著他們的主君,那可笑的溫馨家庭在火焰中霎那成灰。
但江臨雙遲疑了一下,抬起手,那個場景又被他捏了回來他看了看,將自己的影像捏成了謝長行的模樣嗯,現在看起來不違和了所以,這是謝長行的童年記憶
這家伙從小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啊,江臨雙看見謝長行偷偷摸摸,把謝龍吟的咖啡換成了同口味無版本,導致謝龍吟開早會睡著,被謝與聞罵得狗血淋頭;半夜,謝長行溜進弟弟妹妹的房間,把他們鉛筆寫的作業擦得一干二凈,甚至還用上法術修復了筆尖留下的劃痕,第二天這兩個倒霉孩子讓老師罰站一整天
但是
他看見了年幼的謝長行站在一道裂隙面前,他的腳下,一個法陣正在旋轉,還未完全成型,少年專心念著咒語,風撕扯著他的衣擺與發梢,天地陰沉,黑云低垂,而裂隙下方,仿佛巖漿翻滾,無數餓鬼正掙扎嘶吼,隨后,幾十只餓鬼爬出上裂隙斷崖,它們抓住了謝長行。
謝長行沒有移動,他站在陣眼上,他不能移動,否則整個封印就會功虧一簣。
餓鬼張開了血淋淋的巨口,那些餓鬼有著碩大的嘴巴,尖銳的牙齒,和針眼一眼大小的小喉嚨。
它們幾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地撕咬著謝長行,因為它們過于狹小的喉嚨咽不下大塊的血肉。
而法陣的構建,持續了三個日夜。
不是謝長行自己賣慘的時候說的,一不留神,咔嚓一下一口被咬斷的。
他被生生啃食了三個日夜,寸步未動。
江臨雙沉默了一小會兒,說“這時候到不賣慘了。”
黑色的地獄火轟地一聲炸開,迷霧中,一個細微的慘叫傳來,隨后,幻境像是被橡皮擦掉一般,從眼前消失。
時間只過去短短一瞬,謝祁連與謝長行從他背后趕來,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而他們面前,赫然是一只碩大無朋的蚌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