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說,就算不計較他的個人實力,他現在的名聲也臭到不行,天下皆知,龍涎河幾百個電臺從早罵到晚,自家女人又不聽他的,他拿什么去跟別人交易
想要結束戰爭,先要平息紅國內戰,將南北雙方團結在一起。
然后以舉國之力,挫敗沙國和青國,收復失去的領土,這才有可能真正結束戰爭。
當然了,說服紅國上層,簽訂喪權辱國的割地條款,喂飽侵略者,也可以結束戰爭。
但他陳興就要背負千古罵名,連累子孫后代,永生永世抬不起頭來做人。
別說他自己不愿意,以惡魔公主和血腥女皇的性格,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然而,不說挫敗青黃二國,光是平息內戰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倆母女仇深似海,雙方勢力糾葛不斷,上面的人寸步不讓,下面的人爭紅了眼,局勢愈發地失控。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手里還有什么籌碼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想的,居然這么看得起他。
思緒之間,墻上老舊掛鐘的分針與時針逐漸并攏垂直,來到了午餐時間。
“要不先吃點兒東西先吧”陳興提議道。
得到拉姆斯登的點頭同意后,他叫來服務生,點了幾樣簡單的菜式,然后默默地吃了起來。
一頓飯吃完,陳興也思考得差不多了。只見他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端正坐好,面向拉姆斯登,鄭重地說道,“我想好了。”
拉姆斯登早在幾分鐘前就吃好了。緩緩放下酒杯,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問道,“你答應了”
陳興搖了搖頭,“很抱歉,讓您失望了。”他有些艱難,卻又十分堅定地說道,“您提的條件,我做不到。”
然而,睿智的老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給出這樣的答案,臉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容,向他問道,“年輕人,能否告訴我你拒絕的理由”
“我”陳興神色黯淡,搖晃著腦袋,有些顧影自憐,“我沒有這個能力。”
“為什么這么說”拉姆斯登疑惑道。據他所知,這個年輕人從底層崛起,一路爬到紅國權力的頂端,必然是上天的寵兒,同時又兼具實力與智慧。
“您高估我了,我只是一個”說到這里,陳興深深地吸了口氣,雙肩垂落,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嘆息道,“一個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把握的小人物。”
“我甚至”
“甚至連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都不知道了。”
他低著頭,望著腳下破洞的木頭地板,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我曾經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是一個壞人。”
“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別人好,別人對我刀劍相向,我也絕不手軟。”
“我不想傷害別人,也不想被別人傷害。”
“盡量不去做損人利己的事情,盡量尋求一個大家都能滿意的結果。”
“憑著本事做事,憑著良心做人。”
“可不知道為什么,事情總是變得越來越糟糕。”
“或許是我運氣不好,又或許是能力不足,也可能是人品不好。”
“總之,我混成了今天這幅樣子。”
“我的女人紛紛離我而去,我的戰船也不再響應我的召喚。”
“幾百個電臺沒日沒夜地罵我,指責我。”
“除了身邊這些,這些同病相憐的兄弟,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
略微沙啞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深深的失落。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我已經分辨不出好壞,分辨不出對錯,不知道什么是該做的,什么是不該做的。”
他嘆了口氣,“我感覺自己很失敗。”
“真的,很失敗。”
“有時候我在想,也許我根本不屬于這里,不屬于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