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笑了笑沒回答,一大一小迎著下午的日光回去休息。
晚上,令李煥意外的是,喻沉并沒有哭鬧著找爸爸。相反,喻沉睡覺也很乖。他沒有擇席的毛病,跟著喻佑山四處奔波躲債慣了,有時候在街頭的公共座椅上都能伏在喻佑山腿上睡著。直到半年前喻佑山在賀家找到工作,把他安頓在遠親的阿姨家,徹底穩定下來。
洗完澡的喻沉穿著隔壁對門劉姨送的小熊睡衣,愛不釋手地來回摸。睡衣后面帶著一頂帽子,戴上后的喻沉就像小熊一樣頂著圓圓的耳朵。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他開心地閉上眼,睡得很踏實。
夜里,李煥時不時醒來幫喻沉蓋緊被子,生怕孩子被凍感冒。他聽喻佑山說過,喻沉的心臟病很特殊,跟普通的先心病不一樣,這才遲遲動不了手術。常年的病癥造成喻沉抵抗力很差,尤其不能劇烈運動。普通的發燒感冒,一個月才能好。
一宿過去。
清晨,李煥幫喻沉買了雞絲香菇粥和雞蛋,便匆匆趕去主堡照顧賀臻。
喻沉很乖,雖然黏人卻十分懂事地囑咐李煥注意安全。臨走前李煥請求隔壁休息的劉姨時不時盯著喻沉,琢磨著明天趕緊買個監控安裝在屋子里,免得喻沉出事。
吃完香噴噴的肉粥,喻沉擼起小袖子,顫顫巍巍端著用過的碗勺打算放到廚房的水池里。奈何他身高不夠,只能搬來小板凳蹬著,勉強放進去。但他離水龍頭太遠,洗干凈是不可能了。
正當喻沉爬上沙發準備看電視時,透過明亮的窗戶,他忽然在對面的樹上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今天賀臻穿著一件白色馬術服,也不知怎么爬上去的,半靠在粗壯的樹杈前看書。
喻沉抿了抿肉嘟嘟的唇,眼睛偷偷瞄向門鎖,心里有個主意。
十分鐘后,房間門咔嚓打開。
喻沉站在小板凳上,抿嘴一笑。臉上梨渦都漾著幾分小自豪。
一個小團子在安靜空曠的走廊里“噠噠”走著,喻沉很著急,生怕賀臻過會兒就不在樹上了。
突然
距離喻沉五六米外的房間里突然躥出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
“你是誰家的孩子”
小男孩高高壯壯,右手還拿著雞腿,比喻沉高上一頭還要多。
喻沉急忙剎住腳步,揣起小手怯怯地盯著小男孩“泥嚎,我叫喻沉。”
小男孩將喻沉從頭到腳掃視著,半晌后目光落在那破破的棉布鞋上。
他咂巴著嘴“你的衣服好丑。”
“才不丑。”喻沉嘟嘴反駁。他的小碎花棉襖是媽媽一針一線幫他縫的,特別暖和。雖然他是穿書者,但他媽媽把他從小嬰兒辛苦拉扯大,是他最愛的媽媽。他不允許別人說他媽媽做的小棉襖不好看。
“你的才丑。”
喻沉奶兇奶兇地瞪著他,水靈靈的眼睛頓時蒙上一層委屈。
擔心賀臻離開,他不想與小男孩再爭執,抬起小手攏了攏碎花小圍巾,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一點點下臺階。
小男孩盯著喻沉的背影,臉上滿是不屑。聽著房間里父母的嘮叨聲,他將雞腿扔掉,跟著喻沉下樓。
雖然耽擱一會兒,但賀臻還沒走。
昨天喻沉與賀臻見了面,但距離太遠,如此近的距離還是第一次。
白色的兒童騎馬服穿在賀臻身上絲毫不顯突兀,賀臻腳踩黑色長靴,慢慢悠悠翹著,稚氣的臉專注認真,看起來很愜意。
陽光落在賀臻的側臉,輪廓雖不如大人那么深邃,五官卻立體精致。乍一看,和童話書里的王子一樣矜貴漂亮。
喻沉站好,雙手整理好小圍巾。
于是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在空蕩的院子里響起“小王子,你怎么在這里”
上回賀臻不讓他喊哥哥,那他喊小王子總沒有錯吧。
聽到樹下的動靜,賀臻眉頭一皺,立刻探身望去。
果然,是昨天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孩。
除了小胖子,莊園里的所有小孩兒從來不跟他說話,見他都躲得遠遠地。
“奇怪的稱呼。”賀臻露出冷酷的表情,眼底卻藏著幾分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