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隊穿過沙漠,絕對要比一人安全的多,向導帶路,駱駝代步,駝鈴指引著整支隊伍,穿行于早已熟悉的路線之上。
烈日炎炎之時,自有氈帽或是兜帽作為遮擋,實在太熱時,也有一些沙丘旁的荒石或是石洞作為遮擋,雖然那些地方躲藏起來的活物也較多,小小的甲蟲或是螞蟻,又或是一些蜥蜴,只是那些小家伙們向導從不允許觸碰,因為能夠在沙漠之中生存的,即使是螞蟻,也可能有著劇毒。
“我曾經跟隨過的向導就遇到過一只金蝎,它跟平常在水草肥美地方的蝎子很不一樣,相當具有攻擊性,只是蟄了他一下,他就死在了那片沙漠之中。”長著滿臉胡子的向導靠在巖石上,用兜帽遮著風沙訴說著曾經的經歷,“沙漠之中,越小的東西反而越可怕,千萬不要去碰。”
“是因為金蝎的毒嗎”有人詢問道。
即使日頭曬得人有些發蔫,但是剛進入沙漠沒多久,一行人還有著足夠的精神對很多事情有著交談的欲望。
“他是一個強壯的漢子,金蝎的毒不足以直接要了他的命。”向導的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談論一個人的生死,而像是談起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但是卻讓他的渾身麻痹,而處于沙漠之中,只能慢慢等死,沒有人救得了他。”
這樣的話語讓詢問的人們紛紛靜默了下來,有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只是默默的啃著帶來的干餅,補給著水份,有的人面露不忍,也有著對于身處環境的擔憂。
處于這樣前后不著的地方,即使被毒物咬傷,也無法救治,只能在風沙和烈日暴曬中慢慢的死亡。
駝隊甚至不會將他的尸體帶出去,因為隨著食物的減少和更加深入的旅程,駱駝也需要減負,留下的尸體只能慢慢的淪為這里生命的食物,一點點的被啃噬干凈,又被埋在沙堆之中。
明明烈日如曝,可還是讓人的周身好像都生出了寒意。
“那出了沙漠就能得救嗎”有人試探的問道。
“不能,沒有藥物可以解它的毒,如果是老人或是幼童,還會直接死去,但成年人,反而會經歷折磨后再死去。”向導的聲音摻雜著風沙,帶著些許沉淀的粗糲,也讓原本發現甲蟲的人們徹底升起了對這片沙漠的敬畏之心。
“好了,你別嚇唬他們,那些東西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哈迪擊了一下掌笑道,“只要看到時躲遠一些,說不要靠近立刻遠離,風險就會降到很低。”
他的話語讓一些不經常出入沙漠的年輕人振奮了起來。
“我們一定不會亂跑的。”
“我可一點兒都不想遇到那種家伙。”
“既然越小的越可怕,那大型的是不是反而安全一些”
“蝰蛇咬你一口,當即就會死亡。”哈迪笑道。
“沙漠里的獵豹也不是吃素的。”向導看著年輕人們振奮的神情說道。
“呃”剛才覺得又能勇闖的年輕人頓時訥訥了起來。
“赫伊里先生不害怕嗎”有人看向了那倚在一塊石頭旁靜靜坐著的樂師問道。
他也換了能夠防風避沙的氈衣和兜帽,以至于出城時即使早起的人也沒能認出他來,可即使坐在這荒漠亂石之中,聽著這樣危險的事情,他的身上好像也有一種處于華屋軟枕之中的閑適安逸。
商隊是赫伊里先生的,但以往帶隊的卻是哈迪,常年行走于荒漠之中,他的皮膚曬得有些發黑,與赫伊里先生兜帽下露出的半張白皙的面孔幾乎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本是赫伊里府邸的仆從自然不會有此問,他們是因為無所牽掛和豐厚的報酬自愿跟上的,常年行走于荒漠之中的人卻是真的好奇。
傳聞中的樂師,養尊處優如天上月一樣不可近觀的樂師,被無數人環繞熱愛,奉為神明使者的樂師,本身就有無數令人感興趣的地方。
“我本來也是一位商人。”那聞言淺笑的唇說出了這樣理所當然的話。
“呃”眾人紛紛錯愕,顯然是忘記了這件事。
倒是哈迪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著眾人的面色笑道“這支商隊本來就是赫伊里先生的啊。”
“哦,我們當然知道,只是有點對不上號。”有人解釋道。
“很難想象赫伊里先生四處行商的畫面。”同樣有著滿臉胡子的漢子看了過去坦言道。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他們的主人并不是一個會隨意生氣的人。
不過他雖然看起來很溫柔,卻也莫名的令人不敢冒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