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們與食人族之間的事情是未知的,或許他們戰勝了食人族,獲得了食物,或許沒有戰勝,全部淪為了食物。
夜色中的火堆是叢林之中唯一的亮色,溫暖的,讓麥蒙不自覺的想要靠的更近一些,以躲避森林中的幽森。
而在火堆中烤制著一種植物的根莖,被哈倫先生挖出來時看著沾了很多泥土,但放在火堆之中,卻溢出了一股讓腹部鳴叫的甜香來。
麥蒙吞咽著口水,到底沒能伸手去扒火堆,他勉強轉移著注意力,看著那坐在火堆旁的人詢問道“不知道船上的人怎么樣了。”
“損失了一部分,其他登船了。”那溫柔的似乎能夠驅散夜色寒氣的聲音說道。
“他們沒能打過食人族嗎”麥蒙問道。
“如果團結一致,是打得過的,但他們應該拋下了一部分腿腳慢的人。”撥著火堆的人說道。
火焰很旺,麥蒙卻覺得身上有些毛骨悚然,如果他也跟著去的話,或許也會是腿腳很慢的人。
“您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提醒他們呢”麥蒙詢問道,他的話語卡殼了一下道,“我并不是譴責您的意思。”
“我為什么要提醒他們”那溫柔的聲音中并沒有著惱的意味。
“可您在船上”麥蒙的話語戛然而止,他在想哈倫先生為什么限量的理由。
那段旅途實在太漫長了,漫長到令人絕望,人們對食物的渴望無與倫比,甚至已經有人將其盯在了人的身上,那種粘膩的壓抑的眼神,每每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分食牛羊時,幾乎都要等不及它們烹飪熟透,甚至是帶著血絲的,剛割下來的就往嘴里塞,或許再過不久,他們也會變成食人族。
而哈倫先生的貨物將這種可能盡可能的延長了。
“他們能夠安全返程嗎”麥蒙恍惚間聽見了自己的問題。
每年遠航的船只,能夠返回的很少,有的隔了數月,有的隔了數年,船上的人十有九空。
當然,滿載而歸者更容易進入人們的視線,他們是航海的成功者,一趟旅程就能夠擁有最華麗的屋子和最享福的人生,也讓人們向往著像那樣的一夜乍富,卻忽略了其中的風險。
有無數的人永遠埋骨在了海域之中,或許遇到了不那么友善的人,或許迷失了航向,或許在漫長的旅途中自相殘殺,一切都可淪為食物。
“不清楚。”斗篷下的人從火堆中撥出了之前埋進去的根莖,輕輕撣了撣上面黑漆漆的灰,用布墊著掰開了那黑溜溜的像煤球一樣的東西,露出了其中香甜四溢的果肉出來。
它看起來實在太可口了,溢散著熱氣,讓麥蒙的眼睛一點兒都不能從上面移開,口齒之間已經自動的分泌出了唾液來。
而其中的一半也如他所愿的遞到了他的面前,麥蒙感激的伸手接過,聽到那提醒的“小心燙”時,已經雙手交錯的險些捏不住那得來不易的食物,根本顧不得一口啃上去被燙到的嘴唇。
食物好歹被捧住時,他輕呼了一口氣,才后知后覺的發覺嘴上的痛楚,即使他著急的恨不得將食物一口咽下,也不得不小心嘶溜著吃下那烤熟的根莖。
而與他相比,那輕輕吹去其上熱氣,小心剝下其上的皮,一口一口咬下的人,看起來實在是優雅極了。
“您為什么會救我呢”麥蒙不覺得他是一個心冷的人。
“順手。”雖然答案并不能令人滿意。
“其實您也可以順手告訴他們。”麥蒙說道,然后察覺了對面動作的停下,這讓他一時緊張了起來,“我,我并不是”
“我當時告訴你答案了,你為什么沒有告訴他們”那溫柔的聲音反問道。
麥蒙有些怔愣,還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道“我說的話他們恐怕不會相信。”
事實上,他已經十分畏懼船上的每一個人了。
“我的話他們也不會信。”斗篷下的人并不生氣,只是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哦,對不起。”麥蒙低下頭羞愧道。
已經快要瘋了的人不會相信任何人說出的話,他們好不容易見到了陸地,只會相信自己。
所以哈倫先生不想去管,也沒有義務去管,甚至放棄了船上的貨物,當一切消耗殆盡時,那條船上的人或許也會走到盡頭。
而他算是幸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