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套”他怒道“別敷衍,好好套”
“我沒敷衍,我哪敢敷衍。”季醇委屈地道“我這套得比我前十九年套過的每一個枕套都要整齊。”
顧流初“”
見金主爸爸臉色都黑了,季醇再困也趕緊跳下來,把枕頭芯從套子里拖出來,又重新套進去。
顧流初視線掃過他亂糟糟的栗色頭毛,看向被他坐過的床,床單已經褶皺了一堆,顧流初煩得閉上眼睛“還有,睡覺不許弄皺床單。”
“不是吧。”季醇叫苦連天,這怎么做得到
顧大少爺自己像個人形機器一樣能做到衣服和床一絲不茍,可他只是個陽光開朗的183帥氣大學生他怎么做得到
他沒像高中時那樣,打完籃球直接上床睡覺,都已經是在努力當攻了
當攻好難
“套好了套好了。”
顧流初睜開一只眼,看了一眼,的確重新套過了,但還是毛毛躁躁。
和剛才的區別只是扭得厲害的麻花和不那么厲害的麻花罷了。
渾身仿佛有螞蟻在扭曲爬行。
顧流初從未面對誰既暴躁又無力,他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抓起季醇的枕頭,飛快地自己套完。
季醇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大少爺穿著白色浴袍,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黑發柔順搭在額前,漂亮的眼睛一邊瞪著自己一邊冷冷地做這件事,有種畫風詭異的激萌。
被顧大少爺套過的枕頭簡直像擺在櫥窗里的完美樣品,平坦順滑得不見一絲溝壑。
季醇下意識豎起大拇指。
還沒等他豎起來,顧流初就把他大拇指按了回去。
緊接著顧流初抓起他的肩膀,把他提起來放在一邊,用雞毛撣子把床單撣得整整齊齊后,再把他拎起來,放回去。
季醇“”
受比攻力氣還大,這不科學吧。
做完這一切,顧流初強硬地按著季醇的肩膀,使他躺下去。
然后踩著拖鞋走到床尾,仔細觀察了下,確認季醇處于床的三分之一線,才點點頭,走到另一邊關燈。
季醇“”
強迫癥吧這是。
“不許動。”顧流初在黑暗里走過來,冷冰冰地道。
季醇從小就多動癥,幼兒園睡個午覺都皮到去掀旁邊小男孩的褲腿,放蚱蜢進去。
不讓他動,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季醇就像小學生被老師抓到在講臺下搞小動作一樣,聽到顧流初的話,飛快地瞟了顧流初一眼,不僅倔強地抬手抓了抓鼻梁,還叛逆地撓了撓下巴,在顧大少爺靠近床邊時,才飛快地把手放回去。
顧流初“”
為了今晚的睡眠,他忍。
顧流初直挺挺且不情愿地在季醇身邊躺了下來。
季醇中學之后就沒和誰一塊睡過,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新鮮,方才困得要命,此刻睡意反而消退了一些。
之前去哥們兒家玩,在那里留宿,哥們兒之間心無雜念。
而現在,躺在他身邊的顧大少爺顯然喜歡男人不喜歡男人的話,為什么不找個女孩兒來當這個精神安慰的抱枕
當然,也有可能考慮到對女孩子的清白不好,所以才找了他這么個硬邦邦的男孩子。
他身邊的顧大少爺卻并不覺得自己是gay,或者說顧流初根本沒有機會弄明白這一點。
人生的前二十三年,他平等地厭惡一切直立行走的人類,不喜歡出現在任何人群里。
他憎惡與別人有肌膚接觸,但凡有所接觸,都要立馬消毒。
更憎惡別人對他有所覬覦,只覺得那些黏在他臉上的眼神都是惡心的。
但仿佛是專門懲罰他一般,現在他不僅需要和身邊的少年有接觸,更糟糕的是,少年還是個從十五歲起就偷拍他照片的癡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