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爺子對他的這份偏見不是從三年車禍顧逸止去世時開始的,或許是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了。
只可惜十幾年前還年幼的他并不懂得這個道理。
無謂地想要證明什么,這是從十幾歲開始,顧流初便徹底放棄的事情。
他不對旁人報以什么期待,便不會因旁人的不愛而受到傷害。
“你原先是被指派跟著我哥的。”顧流初忽然盯著周凌,“我還在國外時,你在他身邊呆過一段時間,你也認為那場事故和我有關系”
外面都怎么說的
兄弟鬩墻,權利爭奪。
周凌在顧氏十幾年,跟了顧流初三年,沒想到他突然提起這件事情,頓時有些慌張“怎么可能當時您剛回國,所有調查結果都顯示您根本不知情”
“出去吧。”顧流初略一點頭。
周凌小心端詳著,見他面色如常,心中大石這才落地。
調查結果。
原來也是看了調查結果才相信他。
顧流初不帶任何情緒地扯了扯嘴角。
待人出去,顧流初按了按鈕,關上玻璃門,向后靠坐在椅背上,半天都沒有動彈。
外面已經一點余暉也沒有了,窗簾拉上,在黑暗中他臉上的冷漠外殼可以短暫地卸下來。
卸下來他臉上什么神色也沒有,是一副有些寂寥,有些空洞的表情。
他下意識地摩挲了下被季醇慌里慌張抱起來往外沖時扭到的手背。
雖然一開始只覺得這小子滿腦子的下流思想,寫變態日記,還愛看黃文,兩只眼睛一盯著他的臉看就黏上了,完全拽不下來,但這些天相處下來,這少年的關心、緊張和保護卻完全不似作偽。
他居然在意他會被老爺子的惡語傷到,不惜冒著得罪老爺子的風險幫他把人趕出去,也因在意他是否心臟病突發,而不管不顧地沖上十三樓。
說出來可能像個笑話,顧流初的人生里幾乎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偏袒與緊張。
出生便是極為相似、幾乎一模一樣的異卵雙胞胎。
五歲時他穿著白色的病號服,站在門口,男人和女人背對著他。
“小初有心臟病,以后家業只能全都交給逸止了。”
九歲時他在課業里表現得更優異。
“可那也沒什么用,能長大就不錯了。”
兩兄弟一個出色,一個平凡,一個強,一個弱。或許人類的天性便是偏向弱的那一邊、更健康的那一邊。
“你根本不懂親情,你只想表現你自己。”
“你這么爭強好勝,有考慮過你哥的感受嗎”
“如果不是你非要贏,你哥根本不會一氣之下去國外。”
“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我就是不能理解,為什么只有你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為什么。
顧流初失眠的每一個晚上,都譏諷地想,這個問題該去問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