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笑著摸了一下江岸的頭,隨即牽上他的手“走吧,忙了一天累了吧,我們去吃飯。”
江岸“和你家里人一起嗎”
宋瀾“只有我們兩個人。”
江岸彎著眼睛笑了,心情也變得松快起來。
他現在甚至有點搞不懂自己之前為什么會因為宋瀾不和他一起換衣服,不親他的嘴唇,而感到有一丟丟生氣。
拜托
宋瀾明明這么好
而且宋瀾本就是個矜貴保守的人啊,當初被他摸下手指,就要跑到國外躲三天,現在肯牽他的手,肯為他戴上婚戒,肯親吻他的額頭,已經算得上是奇跡了
江岸啊江岸,做人不能太貪婪
然而這種幸福且滿足的心態并沒有維持太久。
夜晚來臨之時。
江岸幾乎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瀾向他道晚安。
江岸震驚到幾乎失語“不洞房就算了,我們竟然還要分房睡嗎你家里可是有邪教”
宋瀾聲音溫潤如水“房門可以反鎖,我就睡在你隔壁,你隨時都可以叫我。”
江岸“學長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不磨牙,不說夢話,不亂動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睡覺你只用在床上給我留一丟丟的位置就好了我發誓我會很規矩的,連你的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碰”
宋瀾依舊溫柔地看著他,無聲拒絕。
江岸“”
江岸沮喪地垂下頭“好吧。”
半晌后,他不甘心地閉上眼睛仰起頭,小聲說“那可以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于是他得到了宋瀾的第二個額頭吻。
江岸“”
江岸默默地滾回了自己的屋里去。
宋瀾住在老宅里的一間獨立小院,環境清幽靜美,閉上眼睛還能聽見窗外的蟲鳴鳥叫。
而且這間小院外表古樸厚重,內里的裝修卻頗具現代化,舒適宜人。
可江岸躺在幾百萬的床墊上,就是睡不著覺。
他內心情緒很復雜,有興奮有不可置信有失落也有期待和貪念,有滿腔的喜悅,無處發泄的快樂,也有踩在云端上的忐忑和不安。
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宋瀾想了一個多小時,另一個東西卻從腦海深處緩緩浮現渡靈教。
江岸躺在空曠靜謐的房間,盯著窗前搖動的樹影,聽著窗外的聲聲蟲鳴難以自控地想起了更多。
他想起粉色的鵝卵石,水色的紙船,和密密麻麻的白色的符。
他想起里衣上的符咒,婚禮上念經的假和尚,和宋老太太冰冷的眼。
他想起四歲生日那天,他和姐姐在公園里捉迷藏,順著一個長長的空心水泥管爬進去,卻驚擾了渡靈教的祭禮現場。
他想起自己無意中頂著白色的塑料布掉落在眾人面前,有神志不清的教徒大喊這是圣子嗎
他想起那個缺失了門牙的男人笑瞇瞇地從他腰間拿下寫著他生辰八字的平安符,滿意道
“你生辰可真好。”
“啪”
春日的風將窗前的樹枝拍打在緊閉的窗戶上,像是有人在接連不斷地敲他的窗。
江岸猛地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出了滿背的冷汗。
十分鐘后,江岸敲響了宋瀾的門。
宋瀾打開門,看見江岸抱著枕頭,穿著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衣站在他門前。
江岸皮膚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唯有眼眶是通紅的,他額角的汗弄濕了發,眼中淚光閃爍,驚惶不安。
“學長,我有點怕,睡不著覺”似乎是害怕宋瀾覺得他撒謊,他語速飛快,目光中帶著些懇切,“房間在一樓,風一直在吹,樹枝在打我的窗戶,我試了一下,那個木窗戶也不能反鎖,我害怕有人半夜從窗戶進來把我抓走,畢竟我今天沒有穿那件咒衣,我怕奶奶生氣報復我我已經試了很久了,怎么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