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還在為山頂上被凍死的植物惋惜,本來是一座三界僅此一座的洞府,這下可好,糟蹋得光禿禿的,除了他身上的毛,地上真的是毛都沒有。
剛被洗過澡的他也不嫌臟,用爪子扒拉被凍得硬邦邦的土地,心想就這破土啥都種不了,拉倒吧山頭這輩子就這樣了,完蛋了。
結果一轉頭,赫然發現剛才突然不知所蹤的仙尊,竟然又回來了
只是神情迷離,永遠犀利的雙眸中罕見地出現恨。
雪狼忙不迭往地上一趴,伏低做小,生怕他再發瘋,拿自己當出氣筒。
“他走的時候,說一去不回,他向我永別的時候我確實感覺到心被撕裂,但我忽略了”凈昀蒼的嗓音聽起來如此虛弱,萬人敬仰的仙尊竟然像是隨時都會倒下,“是我太過相信展現在我面前所謂的證據,如果喜歡一個人,不用證據證明,而是本來就喜歡他。”
雪狼惴惴不安聽他自言自語,偷偷瞄了一眼,回憶起好像打從自己跟在他身邊以來,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
好像整個人都要碎了。
“心魔消失前,說我的情劫萬劫不復,我還在懷疑,因為沒有任何劫難。現在我知道,從那天我挑中那個孩子起,從我收他為徒那日,我的情劫就已經開始了,難怪都說情劫難如登天,我也已經明白命運弄人。”
“我從未如此恨自己。”
“如果他愿意食我肉寢我皮,只要能有一點慰藉他。”
凈昀蒼坐下來,想平復內心的悔恨,入定打坐。
可鋪天蓋地的悔恨感卻令他再也無法尋找到內心的平靜,只恨不得撕裂自己。
他腦海里全是昨夜,沈離塵那干凈利落地一拜,以及明知赴死時無怨無悔的決絕。
沈離塵說,一去不回。
當真一去不回。
凈昀蒼情不自禁想欺騙自己,他一定是愛我的,否則不會連死也心甘情愿,連訣別時也沒有任何猶豫。
可真相卻是,自己親手逼他去死。
此時此刻,凈昀蒼對自己的恨已經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
凈昀蒼發現他無法再留在這里,否則他一定能毀了整個華清宗。
他沿著枝繁葉茂的林間小路,虔誠地徒步下山去找山腳下的小院,好像這樣,就能代表著獲得原諒。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簡單就好了。
而此時忘憂山下,唐溪也在謹慎地往小院的方向走,她一連幾次傳音給沈離塵,都無人回應,傳音給吳非元叫他試一試,也是無人應答。
她忍不住想沈離塵去哪里了,魔族大軍才將撤回魔界,尚有殘余軍隊在人間,全修真界都在忌憚,這種時候他只會待在華清宗準備隨時出戰,更不可能下山。
唐溪實在擔心,怕是出了什么事,便主動過來看看。
但畢竟是仙尊的忘憂山,一直不允許外人踏入,唐溪想她就在結界外看一眼,說不定就
能看見沈離塵。如果看不見
再想想辦法吧。
“師妹”吳非元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師妹,大事不好了,我剛才聽人說,去魔界的不是凌云鶴,是咱們沈師弟。”
唐溪眉頭緊皺,但臉上卻露出一個字都不信的神情“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魔尊要的人,也是說換就換的你以為魔尊是瞎的”
吳非元終于追上來,他確實太著急了,以至于連御劍都忘了,就這么活生生靠兩條腿跑過來,真難為他了“是真的,早上不少人都看見凌云鶴出現在藏書閣,他一個煉氣期出現在藏書閣干什么仙尊肯定已經給他準備好功法,還不是為了彰顯仙尊為了他,沈師弟又算得了什么。”
唐溪腳下忽的踉蹌一下,吳非元連男女之防也顧不得,慌慌忙忙扶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