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為倪源生前確實燒過東西,他到底為什么跳河,沒人知道。
不告訴倪紅艷倪源跳河的原因,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關朔和陸園又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韓美娟拿了盤點心出來。
“嘗嘗,昨天我和紅艷做的,味道還可以,就是有點甜,被我兒子嫌棄死了。這死孩子,就是嫉妒我退休了。”
陸園和關朔都拿了一個。
韓美娟和倪紅艷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這兩個年過五十的女人,現在居然能親親熱熱的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倪紅艷朝陸園和關朔說道“我兒子以前真的很乖,他小時候,我有時候太忙了,只能請鄰居幫我看一下,他就乖乖的,坐在鄰居家里,等我下班去接他。后來他年紀大了,能自己上下學,就一個人待在家里,會自己去書店看書,自己做飯,家里缺了什么,他會記在紙上,等我下班回家看到了,給他留錢他自己去買,他真的很乖。每年我過生日都會給我寫賀卡。”
倪紅艷哽咽道“我知道,我們家沒什么錢,日子確實不容易,但是、但是倪源,他說過會好好學習,以后努力工作,到時候我就不用這么辛苦上班他怎么會去跳河呢到底為什么啊”
十幾年了,倪紅艷始終不明白。
她偶爾會想想,難道真的是倪源自己跳的河,可是為什么
她反復問自己,問鄰居,問徐警官,問經手案子的所有人,到底是為什么
沒人能給出答案。
只有溺亡的倪源知道。
陸園從倪紅艷說的話提煉信息“據徐警官的調查,倪源當時
在學校不愛說話,但是因為成績好,老師同學態度也都不錯,并沒有欺凌行為。”
倪紅艷點點頭“我知道,學校老師同學都很好,春生也是個好孩子,是我不好,我做的不對。”
韓美娟“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咱們不提這個。”
陸園只能再問“倪源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
倪紅艷頂著灰白的臉色搖搖頭“我不知道,當時倪源要考大學了,我問過老師,倪源成績不錯,怎么都有學校上,我想著多攢點錢,以后學費生活費都是筆大開銷我不清楚我太失職了。”
這也是沒辦法。
陸園“所以當時你們家經濟壓力很大”
倪紅艷“對。但是讀大學的錢家里是有的,雖然不太寬裕,但我肯定要讓他去上”
陸園認為,倪源的精神壓力應該很大。
家里經濟條件并不好,母親要一人打幾份工掙錢,他又是一個內斂的性格,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陸園問道“倪源提過去打工嗎”
倪紅艷回憶了一下“有,但是我不想讓他去,當時他馬上高考了,而且”
她笑了一下“以前有一次他放假,和我說想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當時和我搭伴的那個女的不是善茬,老是把我的計件算在她頭上,倪源就生氣了,和她吵架,他那個性格,哪里吵的過人家,最后憋了滿臉通紅。最后還是我自己吵贏的。”
倪紅艷陷入了回憶“當時我就和他說,以后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最好不是那種動嘴皮子的,他吵不過人家。”
倪源是真的性格內斂。
關朔看向倪源的臥室,問倪紅艷“他那個筆記本我們能拿走嗎”
倪紅艷點點頭“可以。”
除了筆記本,關朔和陸園并沒有在臥室發現其他的文字類內容,比如日記作文一類。
大概是被倪源自己燒光了,只剩下一本純粹的文字摘抄。
關朔對倪紅艷說道“那今天就到這兒吧,不耽誤你們吃飯,如果有其他問題,我們會再聯系你。”
倪紅艷連連點頭“好好。”
她對這一套流程十分習慣。
倪紅艷“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
陸園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她跟著關朔走出倪紅艷的家門。
一坐上車,關朔就把那本黑色筆記本遞給了陸園。
陸園接過來,查了查上面的筆記都是從哪兒摘抄下來的。
她念給關朔聽“貪婪的意志總是在尋找某種手段,通過一種籠罩萬物的幻景使它的造物持守在生命中,并且迫使他們繼續存活下去這讀的真拗口,這是誰寫的我查查。”
陸園點開手機搜了搜。
“這是尼采寫的悲劇的誕生。倪源一天到晚到底在讀什么書啊。”
關朔“他內心悲觀都抄這種句子這抄著抄著,嚴重點就抑郁了。”
陸園“是不是給自己的精神壓力太大了不過我看韓美娟看著確實比倪紅艷顯得年輕,倪紅艷這幾年也不知道怎么過的,可能天天都在想兒子吧。”
陸園繼續翻看筆記本上的摘錄。
“從摘錄來看,倪源當時情緒不好。”
但是這種積聚的壓力會讓倪源選擇跳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