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情緒在胸腔滾涌,盛欲能感覺自己仍在顫抖,但不是緊張,而是來自于憤怒。
想起多年前,那個同樣沉默不語的自己,默默承受欺凌。
心里有多期盼著,誰能來幫幫忙啊。
她昂起下顎,眼鋒逐一掃過每個人,接著說道
“剩下這幾分鐘,我陪你們打。”
她沒注意到,坐倒在廢墟里的男人,因為她的出現,眼皮微不可察地闔動兩下,抬了抬了無生趣的眸。
出人意料的是,施暴幾人并沒有因為盛欲的挑釁而轉移怒火,而是,忽略了她。
為首的人回過頭,揚起拳頭,一下接一下擊打在男人頭部,像是被編程的機器般,只會攻擊這一個目標。
搞什么啊
盛欲心里的異樣感簡直到達頂點,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她深思。
許是盛欲報警的話起了作用,其余幾人都沒再動,為首這人揮拳的頻率也慢下來,似乎在做最后的發泄。
直到盛欲眼睜睜地看著他撿起一塊磚石,對著毫無反抗的男人,高高舉起
“你們有完沒完啊”
女孩驚叫一聲,拔腿飛快沖上前,撞開兩個施暴者同伙,步履踉蹌著張開雙臂保護弱者。
樹影風動,萬鈞毫厘。
她閉上眼睛,等待視野里一秒前落下的重擊。
石塊碎裂的聲音在耳畔回響,疼痛卻未按預期抵達。
盛欲輕顫,試探睜開一只眼。
自己竟然,完好如初地被一個人圈護著。
這危機爆發的電光朝露間,始終沉默扛下暴力的男人剎那撩起眼,修瘦健碩的身軀迅捷離地而起,左手環護她頭部的同時,右臂抬起格擋住揮擊的磚石。
終究是他接下了這一記暴擊。
施暴團伙的領頭人扔掉磚頭,在這時開口“公子爺愛玩,就把東西交出來,開開心心玩一輩子。”
貌似尊敬的字句下,揭露威脅意味,“我們老板不會為難你。”
話扔下,一行人沒再糾纏,迅速離去消失在巷外,行為極是干脆有序。
男人還維持著格擋的動作。
是被磚石砸到痛麻,暫時失去行動力。
“你怎么樣我現在叫車送你去醫院”
盛欲被他虛虛攬護在胸前,不敢輕舉妄動。
男人沒有說話,沒以任何形式給出回應。盛欲干著急,熱鍋螞蟻似的在他懷里轉過身。
視線恰好撞上他傷跡斑斑的鎖骨,和他脖子上那條,被她深刻記憶的“真拉之眼”。
驚詫感無以復加,盛欲抬頭向上,張嘴噎了半天,才磕磕絆絆說出兩個字
“江江峭”
男人略微凌亂的背頭,在額前絲縷垂下,眼角和下頜的淤痕深淺不一,添敷出些許戰損后凄敗的美。
手臂逐漸恢復知覺,江峭緩緩收回動作,撤身與她分留出一步的距離,與她對視。
舊式路燈微弱光斑,照不透他眼里深寂的陰翳。
“嗯。”他仿佛淺淺應答了她的呼喚,眉目著色淡漠,聲線清冷如許。
而后半句,徹底把盛欲劈傻在原地。
江峭眼中抽絲如月的寂涼,口吻坦誠,問她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