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程果和宋遠確實鬧僵過一陣子。
原因要追溯到他們五歲的時候。
程果和宋遠五歲那年,京江人民法院組織過一次植樹活動。
那年植樹節,程果和宋遠都趕上了春季流感,沒法去幼兒園,大人們只能帶著他倆,跟著大部隊去種樹。
植樹的地方距離市中心很遠,據說要在那一片修法院新的辦公大樓和家屬院,地是批下來了,只是還沒動工。
雖然鼻涕橫流,還有點發燒,但有土挖,還不用上學,程果別提有多高興了。
她手里揮舞著一把小鐵鍬,挖坑挖得不亦樂乎。
兩個小不點也分到一棵小樹苗,在大人的幫助下,他們倆栽好了小樹,又一起澆了水。
程果還傻乎乎地問“這棵樹能當我們倆的孩子嗎”
大人們笑她童言無忌,說這只是一棵樹。
一棵樹怎么就不能當孩子它有生命,還有爸爸媽媽。爸爸是宋遠,媽媽是她。
大人們又笑,說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算了,不能當就不能當吧,只要能好好長大就行。
程果轉頭問宋遠,明年這棵樹能長起來嗎
宋遠撇撇嘴“一年怎么可能長得起來。”
“那要多久”
“起碼得十年吧。”
五歲的程果對十年根本沒有概念,她問“你怎么知道”
其實宋遠也不知道,他只是看電視學到一句話,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或者現在。
宋遠想了想,說“十年后我們來看不就行了。”
程果問“那要不要告訴姍姍和齊齊”
那時候方明姍和方明齊剛搬來家屬院,他們幾個還不是很熟。
宋遠搖頭“這是個秘密,咱倆的。”
程果鄭重其事地點頭。
宋遠不大信她“到時候你還能記得嗎”
“當然能”程果不允許別人質疑她。
“那你說話要算話,不許忘了。”
程果答應了,念叨了一個禮拜,然后就忘了。
可宋遠記得。
每年換掛歷時,他就在掛歷上圈出日期,一開始,他還不怎么會寫字,就在日期旁邊畫一棵樹。
十個春天過去,這已經成了他的固定行為。
十五歲那年的植樹節,宋遠騎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去那片小樹林從下午等到晚上,沒等來程果,還被突如其來的倒春寒凍感冒了。
程果發現宋遠好幾天沒來上學,才知道他已經由感冒轉成肺炎,請假住院了。
宋遠住了十天院才重返校園。
程果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恭喜他痊愈,可他像不認識她似的,走開了。放學后,宋遠也不跟她一起走了,溜得比兔子還快。
方明姍和方明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方明齊一本正經地瞎分析“他可能戀愛了,要跟他最要好的異性朋友劃清界限。”
她跑去樓上敲門,隔著大門,她聽見宋遠在屋里說“媽,就說我不在。”
譚敏也不知道宋遠是怎么了,宋遠反鎖了房間門,就是不愿意見程果。
程果委屈,她惹他了嗎
他不理她,她還不想理他呢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程果聽到父母在吃飯時說起單位分房子的事,便問了一嘴。
繆娟說,法院新的辦公大樓和家屬院要動工了。
“我們要搬家了嗎”程果問。
“還早呢,估計得到三四年以后了。小時候你跟著我們去那邊植過樹,你還跟宋遠約定,說十年后要一起去看那棵樹,你們倆恐怕早忘了吧。”程宏逸笑著回憶她當年的童言無忌。
程果一拍腦門,難怪宋遠之前總有意無意地提起十年,她愣是一點都沒想起來。
第二天,程果起了個大早,在樓道等宋遠。
“對不起嘛。”一見著宋遠的面,程果就笑嘻嘻地貼了上去。
宋遠沒說話,側身要下樓。
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立刻跟過去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