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瑩白剔透,隱約可見淺細的脈絡凝在那皓腕之上。
一瞬間,皇帝掌心灼熱。
叫他生怕她碰到,碰到他滾燙的掌心,驚擾了她。
不過,這顯然也是皇帝想多了。
玉手如同蜻蜓點水,顫顫巍巍將男人掌心中的銅錢勾起,身后便有賤奴再度作祟。
“放肆爾等竟敢窺探圣體”
樂嫣被這聲唬的一跳。
她見到皇帝時的歡喜并不做假,甚至她只一眼便認出了他是那晚客棧的男子來。
點滴懷疑連成絲線,她的一切迷惑也有了答案難怪他如此眼熟
樂嫣從驚愕到由衷的歡喜,她多想與這個占據自己幼年許多回憶的舅舅說說話,敘敘舊。
甚至她有一瞬間,想將自己的一切不如意說與他聽。他都見到了自己的委屈,他只怕不會怪自己的吧
樂嫣覺得,當今便是看在母親的情分上,對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疼愛的。
奈何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這一而再再而三遭一介閹人如此輕辱,怠慢。
只叫她心里受屈,覺得人人都看輕了她人都是有尊嚴的,更遑論是她。
她縮回手,重新下跪去了皇帝腳邊,什么敘舊情的心都沒了。
內侍公公這才趕緊上前,跪在今上身前,將裹上衣袖的手合捧伸過頭頂,諂媚的笑著。
“圣上龍體金貴,您若是要賞賜,容奴家轉稟便是。”
這自是禁中的規矩,經過貴人手的,便算作是賜物。
既然是賜物,便該由著內府登記,由大內下傳賜下。
萬萬不該叫皇帝親自送出去。
龍體金貴,怎可輕易叫人觸碰更何況還不知是哪個外宮進來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兒,折損了圣體,如何解釋的清
更何況尚大內早就有吩咐過他們,圣上最忌諱與女子觸碰,若是有女子恬不知恥湊上來,只叫他們不要留情打發了,他便會重重有賞。
內侍官只覺得自己考慮的周全,正是沾沾自喜想要隨后去朝尚大監討要賞賜,卻不想自己一套話沒說完,就聽砰嗵一聲,腦門一陣生疼。
那枚銅錢被皇帝朝他腦門摜了下來,打了幾個滾從內侍面前滾了出去,也不知滾到了何處縫隙里。
皇帝龍眸壓著慍怒,瞧那漆黑的面色,內侍官懷疑皇帝恨不得再上前來揣他一腳。
將他踹去身后池子里喂烏龜。
最終,皇帝卻唯恐嚇壞了旁人,只能忍著滿腔的怒火,道了一句“滾。”
這話一出,四周跪下的娘子宮人太監們一個兩個都連滾帶爬的走遠。
樂嫣自然也不想留下受皇帝繼續欺凌了。
她心中酸楚,只覺得幾年沒見,圣上再不是以前的模樣。
怪不得都說天家無情,可不盡然
想必自己將他當作舅舅,他卻早不將自己當作外甥女了。也是,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外甥女本來就不是親的,他不記得了也是常態
樂嫣自地上起身,顧不得拍打染了灰塵的衣裙就隨著旁人一同走遠。
真當她樂意捧著這群沒有人情的王孫貴胄臭腳一般。
若是可以,她寧愿一輩子也不進宮一遭。
皇帝暗暗切齒,卻只能眼睜睜瞧著那娘子楚腰纖纖,提著裙小步走遠。
遠了,遠了,直至瞧不見了。
他動了動袖,便有許多宮人小跑來跪在他膝前一片。
“圣上有何吩咐”
當今年紀輕輕便做了天下之主,自小到大少有不順,脾性自是高傲,可這話叫他如何問的出口
朗朗天日,要自己告訴萬民,他是荒淫無道,覬覦臣妻的君主
宮人只見天子陰沉著臉又叫他們退下。眾人不明所以,卻無人敢多問一句,當即退的遠了。
方才還滿是熱鬧的幽池邊,一下子冷清下來。
當今在廊下站了片刻,任由池水中冰涼的風穿過,刮過他面上,灌入他寬袖,將袖口吹的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