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除侯老夫人與她身邊的張媽媽外,大夫人高氏與孫姨娘也在。
后兩人早些時候已來見過安,此時又過來,是同侯老夫人商榷給府里的少爺姑娘們做冬裝一事。
侯老夫人讓人給謝霽遠遞了杯熱茶,“外面天冷,你這孩子才病好,就穿得這般單薄往外跑。”
府上人都知曉,謝霽遠身患耳疾,卻不是無法知曉旁人言語,只需同他說話時放緩些速度,讓他能看清嘴型便可。
沒兩日就要入冬,謝霽遠卻只穿著一件單衣,身上連件披風都沒有。
他的飲食起居一向都是由孫姨娘命人打理,孫姨娘緊了緊眉頭,剛想說話,就被謝霽遠搶先一步。
“讓外祖母擔憂了,是遠兒思慮不周,只怪我前些日子病著,小廝給屋里添的炭火十分足,我才想趁著外出走走也好散散身上的熱意。”
侯老夫人聞言,頷首道“即使如此,你那小廝倒是上心了。”
謝霽遠盯著侯老夫人的口語,見她說完,才微微低下頭回道“孫姨娘精挑細選出來的小廝,自是不會錯的。”
高氏聞言,也附和道,“孫姨娘辦事的確細心,生怕遠兒在咱們府上受了委屈。”
一旁,孫姨娘本欲發作的臉色瞬間緩和,艷紅的唇角挑起一抹笑。心中得意,嘴上卻是謙虛地連聲推辭了幾句“哪里哪里”。
“你既然來了,正好就挑挑料子,擇日讓人給你做件大氅。”侯老夫人緩聲道。
謝霽遠似想起什么,頓了頓才道“外祖母費心了,只是前些日子姨娘才讓阿勇領回來一件,眼下還是不必將料子用在我身上了,給幾位哥哥妹妹罷。”
侯老夫人聽后眉頭稍皺,“已經送去了”
話音剛落,簾子便又被掀開,小丫鬟上前稟報道“是姑娘們回來了。”
“快讓她們進來。”侯老夫人神情一松,笑道“今個兒真是難得,我這永壽苑這般熱鬧。”
鹿靈她們一行三人又從梨花苑折返回來。
丫鬟們見狀,從幾位姑娘身上接過披風。
謝霽遠抿了下唇,忽而指著鹿靈方才褪下的兔絨披風道“是了,我那件便是與四妹妹這件相差無幾。”
屋子里一瞬寂靜。
方才進屋的幾人還不知發生何事,聞言不解地看向謝霽遠。
鹿靈卻是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披風上,腦海里閃過些什么。
她這件兔絨披風是剛穿書過來沒幾日,送去她屋里的,當時,寶珠說是老夫人特意為府上兩個姑娘做的。
后來她去了湖邊,見一半蹲在湖邊的人身上披著的正是這件披風,于是就認定那人是女主。
未曾想,那人卻是謝霽遠。
侯老夫人面色微冷,余光掃了孫姨娘一眼,又顧及著屋里還有明荷郡主這個外人,便不動聲色岔開了話題。
“你們三個小丫頭,怎得又回來了”
明荷郡主指了下自己腰間,“侯老夫人,還是因為方才我要尋的那快玉佩。”
“玉佩”侯老夫人聽后回眸看向張媽媽,“方才不是讓你帶幾個丫鬟一道去尋了么,莫不是還沒找到”
“回老夫人,奴婢正要同您說呢,這不是前腳剛進屋,后腳霽遠少爺便來了”
“那你現在說”侯老夫人正色道。
“奴婢帶著咱們院里幾個機靈的丫鬟,在郡主說的那條道上來回找了三遍,別說玉佩了,就是連條穗子都不曾見著啊。”張媽媽說“那條道上的灑掃丫鬟我也問了,就是借她三個膽子,她若真撿了玉佩,也不敢私藏啊,哪有人敢在老夫人您眼皮子底下做著腌臜事兒”
侯老夫人想了想,覺得是這么個理,張媽媽平日里管教手底下丫鬟們管得嚴,手腳都干凈。
別的院子就不一定了。
偌大個相府,難保沒有吃里扒外,偷主子東西中飽私囊的。
鹿靈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謝霽遠,腦海中忽而回想起那段時間去偏院時,好幾次撞見阿勇偷他的東西出去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