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學生會主席競選,最終由戚行川拔得頭籌。
盛凌希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欣喜若狂樂不可支,發自內心地為戚行川高興。
戚行川的情緒卻始終淡淡的,雖微笑著,笑容里卻總似攏了一層薄云。盛凌希不禁問“小七哥,你不開心嗎”
戚行川便低落笑笑搖頭。
原來這次競選,最終戚行川勝出的原由并非是他超過了林西宴,而是林西宴棄權了。
當他主動去向老師問投票結果時,才知林西宴的支持率遠超于他。他五味雜陳,表面上仿佛自己贏了,卻比失敗更失落。
盛凌希因此去找了林西宴一問究竟。
彼時他正在琴房,正獨自一人彈奏著一架三角鋼琴。一曲克羅地亞狂想曲從窗戶流溢出來,隨著月色在夏夜里潺潺流淌。
盛凌希不覺在窗外停駐住,默默聽了會兒發起呆。
有的時候,盛凌希真的也蠻欽佩林西宴的自制力的。
林家重教育,對他們三兄妹所投入的精力與要求自然也極高。他似乎什么都涉獵,也似乎什么都能做得好。那些學校里的女孩子們偷偷暗戀他支持他,似乎也無可厚非。
她悄悄推門走進,利落流暢的鋼琴曲完美掩蓋了玻璃門推動時的細微聲響。
她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后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打斷他。
“咳。”默默站在原地躊躇片晌,盛凌希試著輕咳一聲。
音樂沒停,如水悠揚。
他飛快在黑白琴鍵翻飛的手指冷白修長。
“咳”
還是沒停。
“”
盛凌希攥了攥指尖,從旁能隱約看見他安靜俊冷的側臉,那一貫疏淡的眉眼似有若無地輕蹙。
盛凌希確定他一定是看見自己在這兒了,且能聽見自己的話,索性直接說“那個林西宴,我有事情想問你。”
琴聲在這一瞬彈錯了一個音。
“你為什么要棄權”
“”
“你是不是覺得小七哥肯定選不過你,可你又不想讓小七哥難堪,所以索性就棄權了”
錯音很快流入正軌。見他一直無波無瀾不回答,讓盛凌希更加坐實了這個猜測,抿抿唇道
“我和你說,我們不需要你的可憐小七哥是想跟你公平競爭,而不是想讓你用這樣的方式施舍似的給他第一名,你如果真的是這樣想的那希望你快些去和老師”
似乎終于不耐煩了。
琴聲忽然停下來,整個琴房也驀地陷入一片空白沉寂里,盛凌希也被這猝然而來的安靜嚇了一跳。
他緩緩闔上琴蓋,回音微微回響,然后緩緩站起身來面向她。
他身量高,居高臨下,這樣低著眸長身佇立在她面前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盛凌希不自覺向后退一步。
“我棄權,是因為我不想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而非我可憐誰。”少年清冷的聲音在空間里輕輕回蕩開,像塊掉夏季里掉落玻璃杯中清脆干凈的冰。
盛凌希微怔住,“無用的事情你說選學生會主席,是無用的事情”
“難道不是么”林西宴聲色淡漠。
盛凌希不敢茍同,“那可是學生會主席,學生會主席啊”
“以后每次升旗、大會,都能上臺說話演講,能被所有人看到,還能被計入檔案,很光榮的好多人想當都當不上呢小七哥為了這次競選做了很多很多努力,可你卻說這是無用的事你”
“那選上了如何選不上又如何”林西宴冷峻的聲音讓盛凌希感到某種直入心扉般的犀利,“一個短暫的虛榮而已。過后自己真正該做的事,該做的功課,不還是要做”
“過十年二十年后,誰會想起自己學生時代時的學生會主席是誰誰又上臺講過話倒是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嗎你每天除了圍繞他,就沒有自己要做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