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看不見外面的土匪。
她也不知道土匪去了哪里。
她打開木門的時候,窗外的廖映山退后、隱匿不見,林鶴吟的臉則重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似是一場大戲,走了一個,又迎來一個。
彼時正是午時左右,冬日風大,天上瞧不見一絲云,太陽灑下薄薄的一層日頭,在空中將這一個小小的宅院俯瞰成了一幅畫。
畫中人以貪欲為墨,足下為筆,一步一步往下走,誰都不知道自己會走出一條什么樣的路,會畫出來一副什么樣的畫卷。
而此時,林鶴吟已經進了虞望枝的廂房,與虞望枝面對面坐談。
虞望枝瞧著神色還算鎮定,只是目光游離,一直在往外面看,想來是因為剛才被那幾個嬤嬤嚇到了。
畢竟虞望枝一向是個沒什么見識的姑娘,那群嬤嬤要驗身,應是讓她很難堪。
林鶴吟在心中想,“她這性子,哄哄便好了”,隨后提膝,入了房門中來。
進了門后,林鶴吟瞧了一眼桌上的冷茶,隨意坐在了主位上,道“今日這群嬤嬤的事,不是你的過錯,我相信你,但外面的人不信,母親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林府好,你不要在意。”
林鶴吟此句落下時,本以為虞望枝面上會浮起什么羞愧、感激之類的情緒,畢竟,每個女人在面臨失貞的時候,都應該是生不如死的,他一言便斷定了信她,她該高興才是。
但虞望枝一點高興樣子都做不出來。
她為什么被土匪抓是因為她要去為林老夫人祈福,林府本就該信她,但是林鶴吟卻用這等高高在上施舍下來的姿態面對她,叫她胸口發堵。
但是她心底里還對林鶴吟有最后一點期許,畢竟是她真心喜愛過的人,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今日我見到的那個姑娘是誰你為什么和她牽扯”
林鶴吟詫異于虞望枝的質問,他以為虞望枝最起碼會被土匪的事情影響一些,但現下瞧著,她竟然不在意那土匪似的。
但林鶴吟也并未多想,畢竟這個問題他也盤算了一路,沒有女人會不在意另一個女人,所以他沉吟了片刻,道“你今日也見過了,那位是柳玉嬌。”
“柳姑娘是我母為我安排的未婚妻。”
他自然不會提那些“交易”,也不會提迎娶了她就能重回京城,只是只把一切都歸到他迫不得已上。
“望枝,自古忠孝難兩全,那柳姑娘也是被父母安排而來,她也是無辜的,我若是不要她,她就活不成了,我亦不能推拒與她,望枝,我也很為難。”
林鶴吟說這些時,眉宇間帶著幾分愧疚,瞧著竟像是真的一樣。
虞望枝堵得胸口都跟著翻滾。
她想起那土匪與她說明的話
她忍著鼻尖的酸意,問“所以,你們把我送走,只是為了迎她入林府是嗎”
林鶴吟眼眸有一瞬間的游離,但轉瞬間,又堅定了神色,他道“望枝,我是真的愛你,我就算是迎她入府,我心中”
虞望枝不打算聽他說話了,她咬著下唇,定定的盯著他看,打斷他的話,終于開口問“所以你要娶她嗎”
終于說到了此處
林鶴吟如謫仙般俊美清冷的面容上此時也流露出幾分愧來,他緩緩垂下眼眸,道“望枝,我不能沒有你,你且忍讓她一時可好我母之命,我不能違背。”
林鶴吟想的清楚,虞望枝愛他,與權勢地位無關,這種愛無關身份,他明白,不管他是林鶴吟,還是只是一個鄉野間的窮小子,虞望枝都會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