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想起她看不到,又出聲道“無礙,只是明日要出行,有些事仍待安排,夫人好生歇息,我明日一早便回來接你。”
阿姒點頭“我等你。”
“好。”晏書珩摸了摸她腦袋。
出門后,他在院中停下腳步,回身朝屋內望去,阿姒仍立在遠處正側耳細聽,確認他人已走遠,她大大呼出一口氣,又伸手揉了揉發紅的兩頰。
不錯,她也知道害羞。
晏書珩正要回頭,卻見阿姒抿唇狡黠輕笑,一副小人得逞模樣。
他沒了奈何,轉身離去。
回到清竹園時,燈燭通明。
破霧將李娘子所說告知,請示道“長公子,此前我們也往竹山派了人,但未搜到端倪,那刺客行事如此隱蔽,卻偏偏被一個熟人看到了,是否是刻意為之眼下是否要增派人手”
晏書珩思忖一二“從這邊的別苑中隨意找數十伙夫裝作精銳派往竹山,其余人則藏在后方運雜物的馬車內,以防他們聲東擊西。”
這夜,清竹園久未熄燈。
晏書珩忙到很晚才歇下,月夜景闃,昏暗室內,青年躺在竹榻上假寐,忽而抬手輕輕放在胸口。
薄薄的寢衣將胸前溫意傳到指腹,寢衣下的傷疤觸感清晰。
頓時利劍刺入的鈍痛無比真切。
晏書珩長睫倏然掀起,像月下出鞘的軟劍,閃過一線寒光,但一陣微風過后,那眼中又是一片溫潤安靜。
他笑了笑。
他該感謝自己這副嗓音。
翌日清晨,阿姒早早醒了。
昨夜,她輾轉反側,并非因為要啟程,而是因為白日里的擁抱。
也不是頭回那般親近。
但今日不過隔著幾層衣裳抱了抱,卻有些怪,怪得她睡不著。
用過朝食后,晏書珩如約而至。他給她帶來了一根細長竹竿,打磨得極為光滑,很是趁手。
阿姒用竹竿探了探路“挺好用的,只是總覺得有些怪。”
晏書珩笑問“如何怪”
阿姒在躺椅中坐下,雙手撐在竹竿上,下巴搭在手上,滄桑輕嘆“總覺得,忽然老了幾十歲。”
晏書珩被她逗笑了。
阿姒聽到他笑了,眼波流轉,又道“不過我倒是想出個謀生之道,將來走投無路了倒可試試。”
晏書珩饒有興致“什么法子說來我也聽聽,你我合力。”
阿姒嘴角輕勾,笑容語氣顯而易見地明媚起來“若夫君一道,那就更好辦了,你聲音好聽,當個說書人,我呢,眼盲體弱,實在無能為力,就在腳邊擺個碗負責收錢。”
晏書珩指'尖在她額際輕點“我出力你收錢,算盤打得不錯。”
阿姒揉揉額角,藏起狡黠“得了錢還不都是咱們倆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憑白生分了。”
晏書珩抬手又在阿姒額上再點一下,剛觸到她額角,一低眸對上她未縛緞帶下清澈溫柔的一雙眼。
他縱容地收手。
“行,賺到的都給你。”
簡單收拾打點一番后,二人連同竹鳶一道乘馬車前往碼頭。
此處地偏,竹溪和竹山兩座城間只有一處碼頭,離竹溪城近二十里。
道窄不宜行路,馬車又慢又顛,正好經過一處茶棚,晏書珩拉過阿姒“此地有個賣茶水的棚子,要下來透透氣么。”
阿姒被顛得難受,便隨他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