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狐貍和書生那本只有半冊。
她問竹鳶可有下冊,竹鳶說這是從同船旅人那問來的,只此半冊。
看來等不到下冊。
無奈,阿姒只得忘記那個故事。
第七日,船在武陵靠岸。
下船后,又坐馬車行了一刻鐘,喧囂見笑,周遭只余流水和鳥鳴聲。
阿姒側耳靜聽時,晏書珩把她抱下了馬車“這是武陵城郊一處莊子,我那友人是個隱世文人。”
阿姒笑道“想不到夫君一個武人,竟也喜好與文人為友。”
晏書珩竟也猜不出她是隨口感慨還是又起疑竇,他最終只笑了聲。
身后響起個溫文的男子聲音“數月不見,月臣身邊竟已有佳人在側。”
晏書珩朝來人道“再見子陵,
江某人甚是歡喜。”
那人的方向一陣安靜,少頃才問“不知這位女郎如何稱呼”
阿姒從他話語中察覺到一股親切,那是表里如一的謙遜,與她那溫和實則愛捉弄人的夫君有細微不同。
晏書珩替二人引薦“這是某新婚妻子,這是祁君和,祁子陵,夫人可喚他子陵,也可喚祁二郎。”
阿姒朝對方見禮。
祁君和回禮后,領著他們入院。
阿姒跟在后方,低笑道“想不到夫君一個武人,竟也喜好與文人為友,不過夫君倒是很適合當個說書人,你聲音那么好聽,哪怕隨意講個故事也會有女郎前仆后繼給你送銀子。”
晏書珩尾音稍揚“夫人是說,像上回那夜那般說書么”
猝不及防被勾起回憶,唇上似還殘存曖昧,阿姒抿了抿嘴,將那莫須有的觸感抿掉“也并無不可。”
他笑著“就當你是醋了。”
他們入了莊園,沿途流水潺潺,夾著咕咕的雞鳴聲,煞是可愛。慚愧的是阿姒餓了,這些生靈只讓她想到濃郁的雞湯,腹中不合時宜地出聲。
晏書珩低眸含笑看了她一眼,附耳私語道“夫人真像只狐貍,初來乍到便惦記上主人家滿園雞鴨。”
阿姒不理他,專心用竹杖探路。
晏書珩贊許道“子陵不愧是陳老先生門下弟子。”
他所說的陳老先生是潁川陳氏的上任族長,是個隱居名士,那輔佐先太子的陳少傅便是陳老先生獨子。
祁君和謙遜道“恩師歸隱是因曠達,我是躲避,心境遠不及。”
阿姒默默聽著。
晏書珩轉過頭,見她神思游離似周遭美景與她無關。
也是,世間美景綺麗萬千,但她眼前只有一成不變的昏暗。
他牽住她的手,輕揉她掌心“夫人右邊有片小小桃林,林下有清溪穿鑿而行,左側則是一片竹林,再往后是片菜田,旁邊籬笆圈著雞鴨,雞鴨已肥,可以宰殺。”
阿姒忍俊不禁笑了。
清淺的話像清溪淌過,心中因失明帶來的遺憾被洗滌大半。
阿姒低聲道“多謝夫君。”
晏書珩一滯,繼而笑了。
祁君和看著這琴瑟和鳴的二人,聽著他們的對話,愈發不解。
前方忽而傳來個清亮嫵媚的女聲,每個字都帶著笑,像夜鶯劃破寂空“這位阿姐雖系絲絳,但煞是親切”
歡快的腳步聲已近了。
那陌生女郎問祁君和“夫”
第一個字出口,她便訕訕停下,改口繼續“阿兄,這是你的客人”